她将这三炷香插在香炉里。面前摆放着一个牌位,空白的,无名无姓也不知道是谁的。
这几天周承钰吃斋礼佛,不闻世事,颇有些羽化成仙的感觉。还是周承远进宫,将这件事跟她说的。
周承钰将香插好,也不拜,就这样定定的看着那个无字牌位。眸色幽深,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不似爱也没有恨。
是一种诡异的平静,如死水深潭。
她沉默的看了几秒,这几秒很短,又似乎格外漫长。随后转身就往外面走,将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个无字牌位一起抛之身后。
周承远远远的瞥了一眼那个牌,黝黑的没有任何的铭文图案。就是死气沉沉的黑,看着就渗人的很。他匆匆看了一眼就转开,追在周承钰后面出去了。
回到她的宫里,繁花锦簇,看着倒多了几分人气。
周承钰斜斜靠在软榻上,金丝软烟织锦,上面绣着娇艳欲滴的牡丹。裙摆宽大铺撒在榻上,滑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再怎么雍容华贵的衣服,在周承钰面前都成了陪衬。她微微闭眼,纤长浓密的睫羽轻颤,肤如凝脂,口如朱丹,指若削葱。
唯有牡丹真国色。
身边的小宫女,一个跪在地上给她捶腿,另一个站在她身后按肩。
“小皇帝将乔愈年抓了,朝廷里没闹起来?估计已经闹翻天,人人自危了吧。”周承钰睁眼,扬唇一笑,真跟那牡丹花开似的,艳丽的很。
她似乎觉得有趣,不像方才懒懒的样子。
“确实闹得厉害,一众朝臣,冒雨跪在太和殿外面。从乔愈年被抓后就跪着,这都跪了半天了。”周承远回复道。
“都有谁在外面跪着?”周承钰抬眼,看向外面还在下着的大雨,悠悠叹道“这雨下得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文臣武将都有,文臣之首就是宋景洵,元征那些。武将则是与乔愈年交好的郑冬青,齐褚等人。宋景洵不算什么,只是他身后代表着宋老太傅,许多文臣也追随而去。”周承远一五一十道。
“这么多人为乔愈年求情,估计是出不了大事。只是这宋太傅也参和进来干什么?他上了年纪已经不太过问朝事了。”
周承钰漫不经心道。毕竟他根基不稳,这么多臣子阻拦。他也要权衡一利弊。真是沉不住气,亲小人,远贤臣。顾云赫可生不出这样蠢出生天的儿子。
“宋乔两家已经结为姻亲,就在前两日。”周承远道。
“哦,乔愈年还为自己的女儿谋划了。那姑娘叫乔昭是吧。”周承钰问。
周承远颌首,道:“是的,叫乔昭。虎父无犬女,也是个厉害的。”
周承钰颌首,没再讨论乔昭的事情。
“小皇帝没出去?毕竟这阵仗看着挺大的。收不了场,真是蠢货。”周承钰冷哼一声,轻飘飘道,话语中都是不屑和轻视。
“皇上那边在勤政殿一直闭门不出,高少监守在门口也没让进去。”周承远道。
连高少监都守在外面,意味着只有顾昀之一人在殿内。
“哎!我想起来个人!”周承远挥挥手,让捏肩捶腿的宫女下去。她起身坐直,眼中带着好奇之意。
“徐纾言呢?小皇帝向来听他的话。他没劝着顾昀之别干蠢事?有徐纾言在,顾昀之应该干不出这样的事。”
不得不说,岁月从不败没人。尽管周承钰不再年轻了,她的美仍旧触目惊心。一双美目灵动明亮,顾盼生辉。
“小皇帝将徐纾言支开了,他前脚刚走,后脚乔愈年就下了狱。徐纾言今日午时得知消息,急匆匆的赶了回来。已经进了宫里。”
“那没意思了。徐纾言都回来了,估计在牢里关个几日就放了。”周承钰撇撇嘴,觉得有些无趣的紧。
周承钰都觉得这北齐跟走了大运一般。顾昀之虽然算不上聪慧,但也能落得个勤政的好名。他就算蠢,这北齐朝堂上却卧虎藏龙,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
有这些人撑着,北齐再怎样都能延续个百来年。
……
徐纾言那日拿了经书就走了,甚至没来的及知道宋景洵到底是要和哪家姑娘结亲。他在法源寺待得心不静,隐隐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未曾想第二日,徐霁便匆匆忙忙进来,面带急色,道:“掌印!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徐纾言抬眼看过来,他正在屋里抄经书。最近这段时间他心不静,就总是把经书拿出来抄。想着乔昭就要好些。
说起乔昭,这已经满打满算有五六日没见了。
徐纾言心中沉闷,脸上也无甚表情,看向徐霁的眼神中死气沉沉的。
“何事?”
“掌印。”徐霁撑着腿,弯腰喘气,他刚才得知消息,一路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