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军,乔昭年纪尚小,做事鲁莽,不够稳重,恐难当大任。”乔愈年皱起眉头,望着徐纾言的目光有些警惕。
护送徐纾言回去,这途中势必二人会有交集。乔昭又是昌敬王府唯一的独苗,在外人看来,她的立场就代表着昌敬王府的立场。
在朝堂上,行为做事都要万分谨慎,不可让人抓住把柄。徐纾言如此聪明绝顶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
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乔昭,莫非当真是想要拉拢昌敬王府?
乔愈年从来都是中立一派,他只管打仗,不去管朝堂上的纷争。他忠于的是北齐,而不是任何一个具体的人。
乔愈年打心底里,是想让乔昭离徐纾言远些。
徐纾言怎会听不懂乔愈年的拒绝之语,但是他人之话,徐纾言听都懒得听,又岂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在上位坐惯了,傲慢是与生俱来的。他想要办的事,便是不让办也要硬办,只要他愿意。
他扬唇懒懒道:“元帅此言差矣,乔都尉机敏聪慧,临危不惧,何须妄自菲薄。若是有乔都尉一路相送,定会安全无虞,倍感舒心。”
语气是柔和的,却容不得他人说半个“不”字,十足的骄横。
两个人之间陷入僵持。乔愈年一脸紧绷,半分不让。徐纾言懒懒散散的靠着,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营帐里的人一句话不敢吭声,眼睛都不敢向上瞥一眼。两尊大神打架,只要别涉及到他们这些小喽啰就行了。
“莫非……”徐纾言话语一顿,将目光转向乔昭,眸子里尽是挑衅,“乔都尉不愿意?”
众人偷偷向乔昭投去注目礼,眼神里不自觉透出一点对乔昭的怜爱了。
好惨!乔都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怎么偏偏惹到徐纾言!
在此之前乔昭都没说话,仿佛上面讨论的不是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上面那场闹剧,直到徐纾言看着她。
乔昭这才抬起头,看着上面那个人。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就这样直直盯着乔昭,仿佛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让她难堪,但又好像在紧张的等待着她的答复。
复杂的,矛盾的,让人觉得危险的,不适合靠近的。
乔昭嘴角微挑,笑道:“既然监军如此器重,那乔昭定然不能辜负监军的期望。卑职一定好好护送监军,安全回京。”
听到乔昭的回答,乔愈年首先是皱眉,但是乔昭已经将话说了出来,就不能再反悔。所以乔愈年也不能再去干涉。
徐纾言一怔,望向乔昭的目光都变得意味不明。他本来是没想过乔昭会答应,毕竟她之前的态度已经很明了。可他就是心里不舒服,想要戏弄她,看她在权利下不得不低头的样子。
但是乔昭答应了,倒是让徐纾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徐纾言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心里惊疑不定,但是面上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徐纾言站起身,慢慢走过去,直到靠近乔昭,只见他缓缓低头,轻声道:
“还真是期待和乔都尉的一路同行。”
声音轻柔,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擦过她的耳朵。
随后徐纾言便离开了营帐。
随着徐纾言的离开,营帐里的气氛顿时松懈下来。好些将领拍拍乔昭的肩膀,虽然没说话,但是千言万语都浓缩到一声叹息中,主要是起到一个精神上的支持,然后纷纷离开营帐。
乔愈年也不能说什么,只叹息一声,让乔昭注意分寸。
……
五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仿佛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
已经来到了徐纾言启程的日子。净军早已严阵以待,就等着徐纾言一声令下,即刻出发。定北军这边派了乔昭为将领,带领五千将士与徐纾言一同出发。
卯时,晨光熹微,太阳才刚刚升起。一轮硕大圆盘从东方缓缓跃出地平线,洒下金光。肃州的早上还带着一丝凉意,不似午时太阳毒辣,让人汗流浃背。
正是启程出发的好时间。
乔昭马尾高束,身着黑色戎装,银色软甲,暗红色披风,英气勃发。她驾马在最前方,后面跟着五千定北军。徐纾言的马车在中间,身后则是五千中京净军,最后面便是放着行李的牛车。
乔愈年和一众将领们在城楼上送行,看着队伍缓缓向前,逐渐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在视野里,北齐军旗也消失在地平线上。
班师回朝不似几年前的支援肃州,不必如此匆忙,主要还是以安全和舒适为主,因此在速度上慢了不知多少。
乔昭在最前方,慢悠悠的驾马向前。她整个人虽然看起来懒散,不着调的样子。但其实她一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却始终垂放在鸣鸿刀上,眼神也在扫视着周围,如果出现情况,她肯定立刻拔刀守卫。
走了一天的路,大家都有了一些疲倦。乔昭便准备找一个驿站休息一晚。
将士们皮糙肉厚的,荒郊野岭哪里不能睡?但是徐纾言可不似他们。他身份尊贵,乔昭怠慢不得。那肯定是要在安稳的房间里,才能勉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