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醴到了知县府却被大门口重重士兵拦住了。
“南阳军坐镇,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晏醴只好跟守门士兵卖乖道:“大哥,我不是闲杂人,我是医帐的,找霍副尉有事相商,你就放我进去吧啊。”
守门士兵目视前方都没看她一眼,摆摆手赶她快点走。
“医帐能有什么事,快走吧,不能进。”
晏醴扒拉开推她走的手,无奈道:“那劳烦去通报一声霍副尉,就说他妹妹要见他。”
“妹妹?”在后排一个士兵挤上前来,晃着脑袋盯着晏醴一番确认,直盯得晏醴浑身发毛。
末了他拍一拍堵住晏醴去路的士兵的肩膀,对他道:“诶,这好像确实是副尉的妹子,上回我去医帐还特意瞧了一眼,没有错。”
拦路的士兵侧目瞥了晏醴一眼,晏醴总觉得他的眼神像在看不正当入伍的关系户,她颇有种被鄙视的感觉。
拦路的士兵不情不愿地还是转过了身为晏醴带路。
霍斟就住在上次她来看到裴岫的居所。
士兵通报后房门打开,霍斟正端端坐于案前处理军务,案上堆得满满几摞卷轴和兵册,摞成了小山,几乎要把坐于正中的人都淹没了。
晏醴朝里屋撇了一眼,里屋仅冷冷清清一张小床,连床被子都没有,也不知道他这几天合过眼没有。
霍斟这几天确实没怎么合眼,他那夜守着晏醴睡着,直到天色渐明才走。
走之前他特意去找了郁雾,同他谈及药材合作一事。
他临了对郁雾道:“阿醴身子不好,请你多费心,需要多少银子随时来知县府要账。”
郁雾是个精明有余的生意人,哪里会真的要霍斟的银子,他勾起一抹惯常的邪魅笑容道:“霍兄言重了,我叫你一声霍兄,阿醴当然便是自家妹妹。你放心,绝对把她养的白白胖胖的还给你。”
洪淮斌如今将办公处迁到了知县府,由他暂代处理济源城大小事务,且还要收拾李守心留下的烂摊子,为死伤士兵等处理后事,忙得真是晕头转向。
看到霍斟一来可算是盼到了救星,他立马便将李守心那档子糟心事扔给了霍斟。
霍斟这几天忙着查济源城往年卷宗,归结证据,报告朝廷,还要安抚那些被李守心杀了的原知县府人的家眷,实在也没机会休息,困极了就在桌上趴会儿,压根没发现这里还有张床。
他忽的被门外射进来的光亮晃了眼,从密密麻麻一堆人员名册里抬起头。
就见一个白玉丸子般的小丫头身穿粉霞锦绶藕丝锻裙立于晕彩日晖下,她看到自己就抹开弯弯的唇角,大步朝自己而来。
她叫道:“阿哥!”
霍斟缓过神来,瞧着这个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脚步,又想起了那个晚上她像头小狼一般,防备地把簪子抵在他喉头,却不小心倒在他怀中。
看她那晚被自己身上的寒气冻得瑟瑟发抖。
她,是不是还在怕冷?
霍斟立马就站起来,一把拿起披在椅背上的氅衣,一步上前,给晏醴披在肩上,又将前面敞口合得严严实实。
他的氅衣是军中统一的制式,又大又长,穿在晏醴身上就到了脚踝,厚厚的氅衣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起来。
晏醴低头看了看,拔掉缝合处的线头。
这件氅衣看起来做工实在粗糙,倒像是打的野狼皮制成的,但是很温暖,带了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她在晏府时见过晏思源的各式大氅,狼皮虎皮狐狸尾巴,毛色鲜亮,精致繁复,工艺之复杂。
一看便知,霍斟这件确实相差甚远。
他有些着急道:“你怎么来了?”
霍斟平常练兵本就要在辽阔的校场喊号,声音小了便不能让每个人都听见,他的嗓音本就铿锵有力,如今一着急免不了让对方感到无形的压迫,晏醴吓得脖子往后缩了缩。
声音刚出口,他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将声音低了下来,略略俯下身些,摸摸她的发顶。
“病好了吗?怎么就出门了?”
晏醴道:“我都好了,你看,阿哥。”
她转了个圈给霍斟看,氅衣下的衣摆翻飞。
这一转将宽大的氅衣掉下了肩,霍斟见了,又为她把氅衣裹好,轻轻道:“穿好了,别再冻坏了。”
晏醴和霍斟在案前坐下,晏醴直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