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
表达完自己的诉求后,她伏跪在地上,安静地等待着霍则衍再度发话的声音。
但见他迟迟不开口,她心里少不了有些七上八下,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抬目偷偷看了他一眼。
霍则衍也同样看着她,只不过是居高临下。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着她适才比划的意思,问她:“你是说,你要出宫?”
衔霜听着他冷了下来的声音,心中有些忐忑,但仍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出宫?”霍则衍俯视着她,似是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要走,“你在宫中锦衣玉食有什么不好?”
她被他逼问着,头皮有些发麻,比划着想要解释,可还没等她比划完,他便又逼问自己:“你这么急着出宫,是想去嫁人吗?”
不及衔霜否认,霍则衍便又冷笑着道:“那还真是可惜了,从前让你走的时候你偏不肯走,现如今满京上下谁不知你是朕的人,你说你现在出了宫,京中谁还敢娶你?”
他说着,站起身走近了她。
他俯下身,猛地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衔霜,你是朕的通房,是朕的人,你出了宫,要去哪里,能去哪里?”
霍则衍的反应大到着实出乎了衔霜的意料,她想过他可能会拒绝,却不曾想到他会这样愠怒,直接就驳斥了这个请求,连让她再挣扎一下的机会都不给。
她看着他眸中闪过的疯狂,害怕地想要磨着膝盖后退,却被他按住了后背,一把从地上抱了起来。
她被霍则衍强行禁锢在怀里,心下又惊又惧,无措地比划着问他要做什么。
“做什么?”他嗤笑了一声,“你是朕的通房,你觉得朕要做什么?”
见他抱着自己往床榻处走去,衔霜下意识地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却反被他按得更紧。
她拒绝自己,她竟然又一次拒绝了自己!
她就这么抵触自己的触碰吗!
这一认知,让本就恼怒不已的霍则衍心下更加不满。
“你装什么啊!”他沉着脸朝她吼道,“之前在府上不是还费尽心思想要爬上朕的床吗?求仁得仁,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委屈!”
他分明已经知道那夜是中了霍则桓的算计,也知道衔霜不是那样的人,此言一出必然伤人。
但他现在被满腔的怒火冲昏了头脑,一时竟也考虑不了这么多,直接就冲着她吼了出来。
果然,这话一出,衔霜认命般地阖上了眸,顺从地靠在他怀里,不再动了。
感受着她靠在怀里的温度,霍则衍早已有些等不及,快步走到了床榻旁,将她扔到了榻上。
窗外疾风骤雨忽起,雷鸣作响,大雨倾盆。
衔霜紧绷着身子躺在榻上,她闭着眼睛,忽然想起了兰溪苑院子里种着的几株杏花树。
三四月份是杏花开得正好的时候,满树清雅,幽香疏淡。
今晚这场忽如其来的暴雨一下,明日起来,怕是只剩下满地落英。
她惦记着杏花树,一心只期盼着这场骤雨能够快些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她听见窗外的雨声似乎停了,轻轻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心地睡去了。
只是衔霜才刚松口气没多久,躺在她身侧的人却忽然坐起了身子,出了声:“怎么哭了?”
她愣了一下,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果真摸到了一片潮湿。
她竟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哭了,泪水打湿了枕头。
衔霜过去的确是个爱哭的人,但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尤其是在霍则衍面前。
她一直记得,记得当时在雀岭山,她因为霍则衍的伤势忍不住落泪时,他面上浮现的厌烦神情,和那句不耐烦的“有什么好哭的”。
她不想一直被他嫌弃,也不愿意因为眼泪被他看轻,所以后来即便是心里头再难受,再委屈,也总是强忍着不肯在他面前再掉一滴眼泪。
霍则衍看到衔霜的眼泪时,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缕慌乱因何而来。
他想起自己适才的所作所为,心里不免有些发虚,声音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强硬了,试探着问她:“是刚才。。。。。。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