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温。”
她似乎隐隐知道是谁陪伴在自己身边。
黑发绿眸的alpha再度平淡地“嗯”了一声,听见夏芙乱乱的声音继续说:“不要戴、止咬器,对自己好一点。”
“不要理奥托……他很过分,我……”
过分?
海德温一顿,绿眸看向夏芙蹙眉说起梦话的面容。
他看起来似乎不太明白夏芙为什么这么说,
对现在的海德温来说,他对亲王怀有十足的感激,尤其是夏芙陪伴在他身边的这几天,让海德温内心确定了对方是位仁慈大方的雇主,还没有聘用就施舍了足以令他生出绝对忠诚的奖励。
那位大人赐给他的少女,尽管有时会很聒噪,担忧些不必要的事,念些奇怪的读物,可海德温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连对方无意义的废话也能令他心神平静。
如果不是她,此刻换成任一个人来说奥托的坏话,海德温会立刻露出冷淡且不赞同的神色,高低得反驳对方两句。
然而换成夏芙……海德温反复思考原因,也只能认为亲王的施舍对他而言是奖励,放到对方身上就是压力了。
也是,他想。
被上位者逼迫来拥抱一位肮脏的私生子,对于面前这位美好柔软的少女来说的确是值得难过的事。
“总有一天……”夏芙还在迷糊地说梦话。
海德温侧头看着她,平静心想,但他不打算放手。
即使对方在睡梦中流露出了如此强烈的抗拒也无所谓,他一向如此卑劣,只要能拥有她——
“总有一天,我要掏空奥托的钱包……然后花五十金币,把他的脸捏成猪头!”
海德温:“……”
少年差点不允许在绿江发展的心思被打断了。
夏芙呼噜噜地继续说:“然后、他的钱分给你一点,就不用室友你再去当狗了……我要在奥托的痛哭流涕中把他的家产搬空,塞满房间……”
海德温:……她居然拥有如此大的野心么?
少年茫然了一瞬,方才的思绪被抽离,不由自主地就陷入了夏芙的语境中。他环视了四周一眼,下意识地计算了一下这间房间的面积,然后得出了这间房间即使装满金币,也够不上亲王万分之一财产的结论。
“所以、小海。”夏芙睡得脸蛋发红,叽叽咕咕地还要说些什么。
海德温沉浸在计算中的头脑略略冷静下来,抽离回思绪,垂眸把她企图指点江山的手臂放回被子里,怕她今晚思绪太乱明早醒不过来,便低声说:“是,我在,睡觉吧小芙。”
“明天我还要和你讲故事哦。”
“好的,我会听。”表面上是会的。
“明天一定要和我说感想……”夏芙闭眼乱乱地说,“我要磨炼一下你的语言能力。”
即使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她也仍记得海德温颇为钝感,过于沉默的事,这让她最近忧心忡忡地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前两天她想起来蓝星的祖母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得上反应迟缓的症状了——自从父母带着她迁居到别的城市后,祖母便没有旁人陪着说话,只偶尔父母亲带着小夏芙去一趟,渐渐地就变得记忆里不佳,且有些痴呆的前兆了。
……不,小海还那么年轻,绝对不能痴呆啊!(?)
怀揣着这样的忧虑,夏芙试探着问起了海德温的经历——这种情感与语言能力的稍许缺失是和每个人经历过的事有很大关系的,夏芙想探寻海德温会变成这样的因由,也许和他受欺负,或者从小没人陪着他说话有关?
“我的父母亲在我幼年时有没有陪伴我?”
海德温复述了一遍她的话语,认真地回忆起来,随后便无甚感想地点头道:“有,他们偶尔会留出与我相处的时间。”
夏芙疑惑:“那怎么会……?”
“但小时候我不太喜欢去他们那里,”黑发绿眸的少年平静地道,“每次过去都会受伤,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荷,之后的养伤也很麻烦。”
母亲的精神从不稳定,经常前一刻还温温柔柔地唤他过来,下一刻便用尖利的指甲掐进他的脖颈,而劳里尔子爵更是有易怒症,发疯起来把花瓶砸到人的头顶上都是常事。
夏芙:……!
不是,她单纯以为海德温对父母感情不深是因为他尴尬的身份,两边最多对他不理睬的缘故呢,没想到居然这么恐怖吗?!
她看着海德温的脸庞有些呆滞,随后放轻声音,又犹犹豫豫地开口:“抱歉,我不该问这个的,那就是你小时候,也没有陪伴在身边的管家仆人或者好友之类吗?”
闻言,海德温露出一些笑意,温和道:“没有,我们之间从互不接近,彼此都对清净的空气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