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果子娇嗔道:“有好多大人争着要做奴家的‘旦那’呢!不过如果冲田大人今天要是赢了奴家,奴家就只要冲田大人一个‘旦那’。”冲田笑眯眯地说:“那你说我要怎么赢你?”裹果子走近他,与他面对面坐在小方桌前,给他递了一个妩媚的眼风:“行酒令——猜拳。”“真的吗?”冲田皱着眉头,鼓起腮帮子,他黑色鹅孵石般的大眼睛里涌上一股愁苦。“如果奴家输了,但凭冲田大人处置。”“一言为定。”冲田一扫方才的阴郁,笑嘻嘻地说,“不过猜拳输了光喝酒没意思。这样吧,谁输了就丢掉身上的一件着物,发饰、衣物、足袋,乃至木屐。”“冲田大人好坏哦,”裹果子“腻嗒嗒”地撒娇,“可是我从头到脚零零散散比冲田大人的着物多上十来件,这对大人可不公平。”“谁让我喜欢裹果子呢,我愿意让着你。”冲田伸出一只手,“是先猜日本拳还是?我也会猜清国拳啊!”“石头、剪子、布啊!”裹果子伸出一只拳头,另一手擎着折扇。“先猜日本拳啊!”冲田把手握成拳,“石头。”“石头、剪子、布啊!”裹果子出了一只“布”。“石头、剪子、布啊!”冲田握拳成“石”。“真是出师不利。”冲田慢悠悠地脱掉一只木屐,“看来裹果子很厉害呢!”“再来。”冲田伸出拳,“石头、剪子、布啊!”“石头、剪子、布啊!”裹果子又出了一个“布”,包住冲田的“顽石”。冲田又脱掉另一只木屐,摇了摇头:“今天运气真不好。”“石头、剪子、布啊!”冲田出了一个“剪子”。“石头、剪子、布啊!”裹果子握拳成“锤”,把“剪子”砸了个稀巴烂。“怎么回事呢,连输三盘了。”冲田懊恼得脱掉一只足袋。“大人千万不要让着奴家啊!”裹果子说,“本来我的着物就比大人多,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冲田活动活动手指节,说:“那就来猜清国拳吧!”“我先来。”冲田竖起大拇指。“七个巧啊!”冲田伸出四根手指。“六六顺啊!”小纯伸出三根手指。输了,她很自觉地脱掉一只木屐。“三桃园啊!”冲田伸出攥紧的拳头。“七个巧啊!”裹果子伸出三根手指。又输了,她甩掉另一只木屐。“八匹马啊!裹果子出了个臭拳,她褪下一只足袋。俩人打了个平手。“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九连环啊!”裹果子的运气直转而下,渐渐的已无翻盘的可能。裹果子摘下头上的垂帘发饰往地上一掷,气呼呼地用眼睛逡巡冲田的周身。冲田把手一摊,又扯扯身上的小袖,毫不掩饰得意:“请裹果子小姐看好了,我身上可没有藏任何的东西啊!再说,猜拳能怎么‘作弊’呢?”最后,裹果子身上只剩下一件长襦绊,她吹灭了灯笼。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隔了一会才有一点蒙蒙的光,但也看不清什么。冲田好整以瑕地盘腿坐着,目光追随着裹果子的淡影子:“裹果子这是准备要赖账吗?”裹果子慢慢地踱向冲田。她每一个灵巧的步伐都像踩在冲田的心上,在冲田的心上开下一朵朵的莲花来。冲田不可抑制地张开怀抱迎接她,却被她扑倒在地。裹果子欠起身隔着一点距离俯看冲田的脸,虽然模糊不清,但是他呲着上下小白牙漏出的得意笑声异常清晰。“冲田弟弟太小看我了,虽然我不是什么君子,不立一言即出,驷马难追的誓,但也知道愿赌就要服输。”冲田利落地一翻身,将裹果子反压在身下,延续着笑声:“裹果子,噢,不,应该叫小纯。我的小仙女……”他低头吻住小纯。小纯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藤蔓似的攀附,缠紧。正在浓情蜜意时,有人在外面轻叩樟子门,仔细听是有节奏的“笃笃,笃笃笃”,伴着叩门声,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姐姐开始梳妆了。”冲田从“温柔乡”中艰难地爬起身,重重叹了口气,心道:“看来要做一辈子的童男子了。”他把樟子门从里面拉开一条缝,对外面的人打了个手势。外面的人点点头,匆匆离开了。冲田悄声对小纯道:“刚才那个人是一个叫纯子的小舞子,来告诉我阿梅开始梳妆了,芹泽鸭今晚要来。”芹泽鸭的情人阿梅是个颇有资历的艺伎。从舞伎升到艺伎,品级高了,穿衣打扮上也要含蓄内敛,素雅端庄。但芹泽鸭眼皮子浅,喜欢奢华艳丽,花团锦簇。所以芹泽鸭每次来阿梅这里,阿梅为了讨他欢心都要作小舞子的打扮,浓墨重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