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星霁说的没错。
如果不是钟慈拜托翟星霁,她绝对不可能这么顺利的从鄢容身边逃开。
她这一切都是依靠着别人帮她,若是单凭她自己,完全没有能力做到这些。
虞清光又想到昨夜晚上,她似乎更是理所应当的接受了翟星霁要帮他的事实,甚至没有觉得,若是翟星霁帮她被鄢容发现,会有什么后果。
这么一想,她还挺没用的。
她没好意思去看翟星霁,只是轻声道:“谢谢你帮我。”
翟星霁见虞清光突然情绪不对,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差了味,估计是叫虞清光会错意了,便连忙拿胳膊肘戳她,笑道:“干嘛?我也没别的意思。”
后者并未应他,动也没动。
翟星霁便往她身边挪了挪,拍了拍她的手臂:“其实我之前见过你的,你忘了?”
虞清光这才抬头看他,“什么时候?”
翟星霁对她张开手,比了四个手指,“四年前啊。”
虞清光有些茫然,只是摇头:“我没有印象。”
四年前即便是他与鄢容出门,从来也都乔装打扮着,莫说别人见她绝不可能认出来,凭借记忆,虞清光断定自己从未见过翟星霁。
翟星霁提醒了一句:“在袖月楼。”
虞清光拧起眉头。
袖月楼她知道,当初她爹锒铛入狱,自己便是被卖到袖月楼的。
虞清光看着翟星霁,视线从他脸上仔仔细细的看过,试图找出能够记忆点。
翟星霁看出了她的神色,似乎是在辨认,就收敛了笑意,眸子认真的看向她。
眼前的人收起了那副笑意,薄唇抿着,那通身的散漫褪下后,便多了些沉静,乌发趴在他背后,有几缕扫到肩头,发尾被风轻轻撩着。
先前翟星霁不是笑,就是挑眉,叫人只能瞧见他浑浑噩噩的模样,实在是吊儿郎当。
可这些散漫褪下后,虞清光第一次发觉,翟星霁长的实在是有些,过分精致秀美。
火光落在他脸上,那明橙色的衣袍似乎也燃着,将他的面色衬的明润至极,只是那眉间的沉静将这副阴柔削去大半,只余下了骨子里的骄矜之气。
虞清光忽而觉得有些眼熟,但是那股熟悉感却异常模糊,甚至还伴随着一段及其痛苦的回忆。
她想起来了。
那时,她刚来到袖月楼才不过十日。
袖月楼是有名的乐馆,虽说与青楼不同,但里头的女子除了不卖身,其余的与青楼女主并无差别。
虞清光那时第一次被拉着接客。
透过一层白色的纱帐,他看到对面坐着两个男人。
一人活似没骨头一般斜倚在软榻上,另一个人手里端着一盏茶,一口口的酌饮,透过纱帐望向她。
但那时虞清光因拒不接客,被几个婆子生生架着手臂拖了出去,并未再多分出心来去看那帐子后面的人。
而现在想来,那纱帐后面的两人之中,应该便有翟星霁。
虞清光有些愕然,记得那次之后,她被好一顿毒打,又是掌嘴又是抽鞭子,可当晚乐馆的妈妈却又来找她,拿着一瓶上好的金疮药,亲自给她上药。
她说:“真是个好命的。”
虞清光那时早就被打的奄奄一息,只是听她说了这么一句,压根没心气儿再去问。
之后长达数十天,虞清光都能被叫去接客,可有趣的是,那间房中除了虞清光自己,却再无别人。
可后来也不知怎得,虞清光再也没被叫去接客,她也没再见过帐子后的两人。
这十多日让虞清光至今都记忆犹新,那个时候每天空无一人的雅间就是她的希望,她甚至以为再过不久彻底可以摆脱袖月楼,但仅仅只是十日,那零星的希望再次被磨灭,让她陷入了更痛苦的折磨中。
那十天就好像是她的一场梦,她不知道纱帐后的人是谁,更没见过他的面容,美梦短暂的停留过后,接踵而至的是更加猛烈的折磨。
虞清光看向翟星霁,有些不确定的问:“那个天天喊我去接客,却从不出现的,是你吗?”
翟星霁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对着虞清光挑了挑眉,问道:“你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