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果然擅道家长里短,”静临莞尔一笑,一语击中陆梦龙的七寸,“怪不得写的本子?亦俗不可?耐,一股陈腔滥调!”
陆梦龙的脸色果然从嘲讽转为恼怒,正待反唇相讥,泗芳适时出?现,却是先对静临道:“我竟忘了今日?官人会带朋友回家,冲撞冉妹妹了。不过既都不是外人,妹妹何妨留下,一起喝碗粥再走??”
静临还有什么不明白。
段不循本就对自己有意,泗芳又无故示好,三番两次以改嫁之语相试探,更串通了姓陆的令自己难堪……静临懒得理会泗芳的弯弯肠子?,也不愿意琢磨她到底是想成段不循的事,还是坏段不循的事,静临只?觉得恶心,像是吞了苍蝇般恶心。
她也不是面人,由着人搓圆捏扁,当即竖起眉毛,清脆地啐了泗芳一口,“谁是你妹妹,夫人放尊重?些!什么叫不是外人,夫人爱是谁的内人,就做谁的内人,勿要?在我身上?打主意,若以为我是能给人做小的,就想瞎了你的心!”
她伶牙俐齿一番话,将泗芳说得脸上?红白交加。
眼见她一步跨出?堂屋外门,却又将腿收了回来,冷笑道:“差点忘了,夫人还没?给银子?!”
“好、好!”
泗芳红着眼睛,气得声音哽咽,“你等着,我去给你找银子?。”
说着便掀帘子?进了屋,陆梦龙却逼近一步,轻蔑道:“不就是银子?么?你要?多少?”
“明码标价,五两纹银。”
“五两?”陆梦龙的语气向上?挑得极高,“行?,”又降下来,像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笑道:“赏你了!”
话音落,手?一扬,碎银子?在静临脚下落了一地。
“梦龙!”谢琅从里边出?来,“你过分?了!”
静临知道陆梦龙这是在羞辱自己,不能教他得逞,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往上?涌,身子?都在发?抖。
狠狠咬了下唇,她逼着自己镇定,向眼前一脸得色的男子?嫣然一笑,随即矮下身子?,一块块地,去拾地上?的碎银子?。
谢琅实在看不下去,从囊袋里取下自己的荷包,弯腰,递到静临面前,“别捡了,拿着。”
那是一方鸦青色的素荷包,被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手?递到眼前,又微微动了动,善意地示意。
静临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却不接谢琅的好意,只?加快了捡拾银子?的速度。段不循推开怀中哭泣解释的泗芳出?来时,静临已经将银子?捡好了,正扶着膝盖直起身子?,将银子?都倒在一只?手?中,伸出?手?掌掂量。
“嗯,差不多五两。”
她满脸泪痕,说话却在强笑。
泪眼瞥到段不循出?来,掌心忽然攥成拳,一扬手?,便将那把碎银子?掷过来,“这是本姑娘赏你的!”
陆梦龙一闪,只?肩头?落了一块,余下的尽数砸在段不循头?上?,他宽阔的额角顿时沁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