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床上辗转反侧,想起从前跟修泉的点点滴滴。她曾被悉心呵护,养成了不停向他索取的习惯,丝毫没有自知之明。
如今他要为了她跟家里断绝关系,她无法承受这样的好。就算对修国凛的失职曾怀恨在心,她也没法心安理得接受他如此牺牲。
忽然有人敲门,她心脏缩紧一下,趿拉着拖鞋跑到门口问是谁。
“是我。”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打开门,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来人,眼眶瞬间湿润,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里。
修泉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揽住她笑着说:“轻点,我刚醒,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可抱不住你。”
她把他拉进屋里,坐到沙发上,将他的手捂进怀里:“怎么这么冰?也不多穿点。”
说着便举到唇边,一面呵气一面搓手,又问他饿不饿渴不渴,嘴忙得不可开交。
修泉温柔地看着她,“你要好好的。”
她不明就里,“你醒了就好了。”
“对不起,也没陪你好好过个年。”
“应该我说对不起,你别跟家里闹了,好不好?”
他没应声,静静看着她。
她才注意到他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血色,看上去还很虚弱。
“你困不困?”问完又觉得傻,睡了这么久怎么会困,她笑起来,“你肯定不困,那我陪着你说话。等天亮我们去吃早餐,学校食堂开了,灌汤包还是那么好吃。”
“我坐会儿就该走了。”
她一惊,“去哪儿?才来就要走,外面又冷又黑。”
修泉看向窗外,神色落寞,喃喃自语,“是啊,那里的路又黑又冷,可不得不走。”
“那就别走了,住下吧,咱们躺床上说话。等我再去铺床被子。”她走进卧室,打开衣柜,从上层拿出一床棉絮,又找出新被套装上。
走出客厅,他已经不在沙发上。她喊了声修泉,没人应。
明明刚才还看了他一眼,跟他说了几句话,怎么就不见了。
这时发现门敞开着,她赶紧跑下楼,地上积了三尺雪,鞋子踏在上面“吱呀”作响。一盏路灯伶仃立在不远处,将远近的细雪染成昏黄的颜色。她没看到任何脚印,雪崭新如初。
下雪了,此刻的雪夜像一张泛黄的胶片电影。
她一声声呼唤他的名字,天地间除了风裹着雪,簌簌落下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她哭着醒来,窗外晨光熹微,透过碎花窗帘照进来,卧室里仍然黯淡,家具影影绰绰。
奚涓坐起来,埋在膝间啜泣,越想越凄凉,心里不详的念头不断壮大,想要打电话给曾雯的想法也越来越强烈。
她应该好好道歉,让曾雯允许自己去看看修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