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头斑驳的灰发现在染回了黑色,扎成两根细细的辫子垂在脑后。
如果忽视她身下的轮椅,只看上半身,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快要四十岁的人,从背后望去还当是个小姑娘。
“怎么坐在门口,有穿堂风的。”
郑翔蹲下来,为她整理鬓发。
曾经挥之不去的尿骚味也消散了,郑小芳身上透着淡淡的香,是百丽美容皂和海鸥洗发膏的味道。
“不怕,阿华帮我在腿上盖了毯子。而且今天天气好。”
“阿翔,我跟你讲……”
郑小芳示意郑翔把脑袋再低下来点,“阿华她好像有心事呢。你看能不能帮帮她?”
郑翔眨了眨眼睛,门里传来呼唤声,“回来了啊,快点洗手准备吃饭。”
魏华站在桌子旁,放下两副碗筷。
“阿翔,小芳,我以后可能不能天天来了。我家出了点事情。”
魏华把儿子开刀住院,婆婆中风住院的事情跟他们说了,说以后下了班要去两个医院照顾病人,可能两三天才能来一次。
“阿华,你家那么困难,身体吃得消伐?”
一个多月前,魏华敲开同福里郑家的大门,她请求郑翔给自己一个机会,她想为贺健赎罪。
郑小芳不晓得她是贺健的妻子,一直把她当做郑翔请来的保姆阿姨。一开始她还不接受她,对她又打又骂,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感受到了魏华的心意,逐渐对她敞开心扉。这段时间下来,郑小芳已经把魏华当做是自己的姐姐,听到她家里发生了这样多的不幸,不由得也担忧起来。
“没事,我婆婆那里,小姑子会照顾。等我儿子过两天出院,我就松快点了。”
魏华说着,用围兜的边角擦了擦眼泪。
说起那天夜里婆婆突然病倒,真把她的魂都差点吓飞了。
幸好关键时刻姑爷赶到,二话不说抱起老太太往楼下冲,送到第一纺织医院。医生说婆婆受了刺激,加上喝了酒引起脑梗,幸好抢救及时,不然轻则瘫痪,重则没命。
就这样,一夜之间贺家一老一小先后住院。
魏华昨天夜里在医院陪了一个晚上,早上回家看到贺健躺在床上睡得鼾声如雷,家里冷锅冷灶什么都没有,顿时泪如雨下。
家里天都塌下来了,丈夫还是这个没心肝的样子,她心痛又迷茫。
唯一的安慰就是小姑子跟她说,她和阿天会照顾姆妈,让她顾好杰杰就行。
魏华回去厂里请假,单位里最近效益不好,看到她的假条车间主任的脸拉得比马脸都要长,说出来的话死样怪气。魏华只当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