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才一上午,宫里就又有新的流言传来,说静妃乃是与人合谋刺杀大皇子,但具体与谁合谋,众说纷纭,也不知究竟是谁放出的消息。
“奴婢打探到,三皇子妃去了青鸾宫,把和乐公主接到自己身边去了。”宝莲说着她最新听来的消息。
听闻此言,章文昭夫夫相视一笑,看来宁平江出手了。
“你们还高兴呢。”丽妃却有些担忧。
“母妃担忧什么,三皇兄以和乐要挟静妃,也是要对付其他兄弟,与我们无碍。”宁远安慰道。
这件事说来曲折但很好理解。
便如之前章文昭二人推测那样,静妃行刺大皇子宁高觉为真,且的确与人合谋。没与她合谋那一个为了对付其他手足,把这件事捅了出来,后续定然还会有其他动作以坐实这件事。
静妃作为这其中最重要的棋子被几方人盯上,现在自身难保,以她对和乐公主的爱护与看管之严,必是不希望和乐公主被牵连其中。
这时候三皇子宁平江让自己的皇子妃叶清灵主动出面接走和乐公主,不管用的借口是嫂嫂和小姑子叙旧还是别的什么,至少以宁平江的身份,护住一个住在自己宫里,的确与行刺无关的皇妹不成问题。
这么浅显的结果静妃看得透,也就巴不得宁平江将人带走。双方一拍即合,和乐公主才会顺利去往宁平江的永宁殿小住,这也是宝莲打探来的消息。
这是明面上的情况,静妃此刻怕是对宁平江感激涕零,对他于危难中保护妹妹的举动甚是欣慰。
然而静妃不知道和乐公主有事瞒着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经由章文昭二人的谋划,已经被宁平江所知。
按照宁平江的为人,把和乐公主接到自己身边,只会是因为这么做对自己有利可图。那么静妃之后会发现自己其实是在引狼入室,她会面临的局面,便是宁平江的背刺。
宁平江会以和乐公主和死士私通的丑事要挟静妃,要么让静妃说出自己行刺宁高觉的具体始末,他好从莫昌农手里抢一份功劳,要么让静妃按照自己的指示去做,凭他心意拉一位皇子下水,让静妃咬定被拉下水的才是与她合谋的人。
“你们明明都清楚,还觉得我多虑了?”丽妃捋通这几层逻辑,担忧更甚,“既然你三皇兄已经有了和乐这个把柄在手,难道就不会多加利用?只做一件事算什么,他完全可以威胁静妃说出以往的事,比如李文究竟是怎么死的,还和谁人有交易。”
如果真如丽妃所说,宁平江要充分利用和乐这个人质,尽可能多地扒出静妃的秘密,从而找到所有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价值,那么李文之死的确很可能被重新翻出来。
李文之死还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以宁平江的嗅觉,定能顺藤摸瓜想明白后续那屡次破坏自己计划,最终让宁长启功亏一篑彻底落败的,是章文昭二人。
到那时,宁平江就会发现康平公主这两口子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和他也并非是一条心。
“母妃莫急,静妃娘娘不会说出去的。”章文昭胸有成竹。
“事有万一……”
“非也。”章文昭摇头,“在静妃娘娘心里,还是她那下落不明的儿子更重要一些,她对和乐公主的掌控,也是源于此。”
“这我知道。”
“那母妃想想,若是静妃说出李文之死,便是说出她与我们的交易。我们的交易内容为何?是关于她儿子的下落。这样一来,岂不是明晃晃告诉宁平江,她在找她的儿子。”
“静妃娘娘的儿子,也是我的皇兄,若真有这样一个人,依然是三皇兄继承大统的威胁。静妃娘娘找回孩子,难道便只是找回,没想去争一争那个位子?她心里,她的孩儿自然也有资格做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宁远接话。
“的确是这个道理。”丽妃回过味来。
别说静妃,便是她,一直意难平的,也是宁远原本也能继承大统。后宫里但凡有儿子的妃子,只怕没一个不这么想,难免不会下意识这么想。
如此一来,丽妃便放心了。静妃再傻,也不会傻到告诉宁平江自己还有一个儿子活着,这样和让儿子直接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她还没来得及再见上儿子一面,可怜的人儿就要被宁平江先一步杀死,以免日后成为新的阻碍。
至此,丽妃心中稍定,但她可不像章文昭二人这样胸有成竹,把宝莲叫来吩咐几句,叫她一定盯紧了青鸾宫,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来报。
然而实际上章文昭二人也并非一点儿不担心,只是不在丽妃面前表现出来,怕叫她惊惧加重动了胎气。
回到自己屋里,二人也开始做最坏的打算,那些没有证据的事绝不能认,有迹可循的,就要想想如何应对。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旧事重提费时费力,肯定不如抓住眼下的机遇来得重要,所以就算真到了那一步,静妃连自己儿子也不管了,将他们出卖给宁平江,宁平江也定会先利用行刺一事解决一两个皇位威胁者,再腾出手来对付他们。
“若是一味畏畏缩缩,难成大事,我们便赌他一把。”宁远难得说话如此豪气。以往他一个人是不敢赌的,他输不起,但眼下有章文昭,便不一样了。况且他与章文昭做的这些,半点也牵扯不到萧家。
“我们不会输的。”章文昭凝神说道,“下午去一趟永宁殿吧,当初是你先说破和乐有问题,现在听闻和乐去了叶清灵那里,脱离静妃的监视,去关心关心也并无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