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登很烦躁,从昨天开始,伊芙琳就屡次打断他的实验计划。他崇尚极端的理性,无法接受既有的秩序因为人类的种种情感波动而崩塌。
他调配着过敏药,不停回想到底是哪一部分出了差错。昨天伊芙琳喝了alpha激素抑制剂之后情绪明显稳定下来,乖乖目送着他的车子离去,挥手说再见。他以为她已经听话了!
她怎么能笃定伤害她自己,他就会心软!
女孩在工作台上醒过来,挪着身子坐起来,抱着自己只穿白色背心的上半身。
她现在的样子就像鬼一样。
兰登给她一管黑色的药剂,“过敏药,喝下去。”
伊芙琳鼻子凑过去闻药剂的味道,眉心皱起,“我不喝。”
兰登控制自己不要表露太多的负面情绪,喉结微滚,“喝。”
伊芙琳把身子缩在墙角,白玉珠子似的十个脚趾也蜷缩起来,把下巴埋进臂弯,黑卷发挡住脸。
不断摇头,“不喝,不喝。”
兰登不再多言,走出实验室,关上门,抬起手臂操作几下手表。
实验室内很快传出痛苦凄厉的哀嚎。
天花板落下催化过敏的喷雾,伊芙琳几乎在吸入喷雾的同时立刻浑身抽搐,口中吐出秽物,皮肤绷成透明的红色,大片大片地溃烂,手肘处已经能看见白骨。
她从工作台跌落,躺在充斥着过敏原的水中,感受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化成一滩血肉,大口喘息着,呼叫的力气都没了。
绝望地闭上眼睛,感受生命一分一秒地流逝。
很久很久之后,喷雾终于停下,她感觉到机器人四处转着打扫干净地面。
该死的兰登,有些洁癖在身上,满地血肉的实验室什么的对他来说应该无从下脚。
思绪飘走,终于有人把她抱起来,放在工作台上。
来人把她残破的身体紧紧搂住,下巴搁在她头顶。
难闻的药剂送到嘴边,“喝不喝?”
伊芙琳乖乖张嘴。
生命力重回体内。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新长出的皮肤柔嫩若初生稚儿,她的双眼迷蒙,卷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也像刚破壳而出的小鸟。
“伊芙琳,”兰登捧住她的脑袋,迫使她用仰视的、臣服的目光看向他,“我对你很失望。”
他的眉眼和语调依旧淡漠,白大褂却沾满了她的血,瘦削的侧脸也有一块血迹,让他看起来疯狂且压抑。
伊芙琳眨眨眼睛,滑落一行泪。
“从哪儿学来这种招数?嗯?”兰登摄住她的眼睛追问,“用伤害自己的方式,逼我把你放出来?”
伊芙琳很害怕,身子往后挪,想从兰登手里挣开,却被紧紧捏住双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