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陛下为什么要跑到严敬尧家里去看电影,那当然是因为工作。
谢灵曜对电影不是很熟悉,在这方面只好请教一下最讨厌的同事,谁知道了都要赞扬他为了工作能屈能伸。毕竟,没人给他发加班费,他是靠着顽强的精神、对艺术的崇高追求,才抵挡了困意,坚持请教完毕的。
当然,连续加班也有危害,谢灵曜与人为善的导演
谢灵曜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你,才去见梁赞的?”谢灵曜的笑容转瞬即逝,“说不定,我真的是想跟梁赞交个朋友,他还会下棋,对传统文化很感兴趣。”
“说不定……”
坏了,谢灵曜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了,他就应该笃定地说,自己想跟梁赞从诗经谈到史记。
“当然可以,我又不会反对你。”严敬尧微笑,“陛下找个在棋盘上能随意厮杀,又对你钦慕有加的人玩,又不需要费神费脑。毕竟你还得花大把的时间对付我,我可比他难搞多了,对吧?”
谢灵曜有的时候真的是不想跟严敬尧说话,这人好烦。
但是好有意思,谢灵曜喜欢跟他聊天。
“你说得轻巧,可你不也搞不定梁赞。”
“我为什么要搞定他?”严敬尧的回答出乎意料,“我为什么要跟对面来的监制关系融洽?”
“你就不怕耽误工作进度?”
严敬尧无所谓地说:“把时间浪费在跟他搞好关系上,才是耽误进度。”
说罢,他浅浅地笑了一下:“陛下,职场的人际关系对我而言,并不复杂。但跟陛下那时候的朝廷,也不一样哦。”
谢灵曜好奇地看着严敬尧:“你既然知道如何对付梁赞,为什么跟他相处不好?”
严敬尧咬破了一个生煎包,那个生煎包是肉馅的,一口下去汁水四溅,他伸手挡了一下,低头遮住了脸,那双漂亮又修长的手,遮住了沾着一层水光的嘴唇,让陛下心神跟着荡漾了一下。
严敬尧边吃边说:“秘密。”
谢灵曜心里有点别扭,他刚要撂筷子,严敬尧又说:“这里人太多了,我不能说,等今天晚上我再告诉你。”
谢灵曜心里就像有只小虫子在爬,挠的他心里一直痒,他小声埋怨:“你这人怎么这样?”
严敬尧无辜地问:“怎么了?”
“算了算了,你吃饭吧。”
墙上的电视机在播报天气。天气预报下周大降温,可能还有降雪,屋外西北风寒冷彻骨,因此吃完了饭也只能回住处待着。
谢灵曜为了听那个秘密,在严敬尧的屋里待了整整一天。等待的过程很漫长——当一个人想获知一个秘密的时候,时间总会过得很慢,好像在故意跟他作对。
可倘若一个秘密,很快就会被人发现,那秘密本身就不那么值得期待了。
晚饭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谢灵曜不想出去,今天结束后,他们又有一段时间没法这样待在一起了。严敬尧的手几乎已经痊愈,他们的关系不清不楚,往后退了一步,却又无法退回原地,在无数次的试探着若即若离。
谢灵曜能感受到被一股神秘的吸引力,拉拽着向前走,他很抗拒,却又迷恋这点未知吉凶的温暖。
严敬尧于是提议包饺子,说包好了可以让他带回去吃,谢灵曜心想来这里一趟,他像个劳工似的累得快瘫了,总不能一无所获,所以勉强答应。
谢灵曜不会包饺子,皇帝哪里做过这个,他只好擀面皮,将面皮擀得奇形怪状。他边擀面皮边等待,他想知道严敬尧到底怎样看待梁赞的,论手段,严敬尧比梁赞高得多,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完全搞明白,严敬尧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严敬尧问他:“怎么不说话?”
谢灵曜沉默许久,才故意接茬:“不想说。”
又是一阵热闹的沉默。
“谢贞明。”严敬尧忽然叫了他一声,“我跟你说个事。”
谢灵曜吓了一跳,擀面杖差点碾到自己的手指。
“其实我还没想好那部电影的结局是什么。”严敬尧一边低头包着饺子,一边轻声说,“所以,我没法回答是否更改结尾,这个结局暂时没法定下来,我跟梁赞主要的分歧就在这儿。”
谢灵曜手上一顿,他非常诧异。虽然说他对电影也纯属一知半解,但是,导演拍完了还没想好结局,这合适吗?
“你没想好结局?”
“是啊。”严敬尧包好一枚饺子,轻轻放在盘子里,表情理所当然,“你不要告诉别人哦。”
“为什么?”
严敬尧抬起头来,深深地凝视着谢灵曜,目光幽深而平静:“因为,我不知道一些事情的走向,会不会脱离我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