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佳节。“这小娘子以前没见过。”春光里颇多小女郎,都光鲜夺目,而不远处避尘帐中那一个,衣着并不是很华丽,仍掩不住肌光胜雪,容颜昳丽。不知为何落了单。“柳兄要不要去和她……”几个郎君聚在一起,又是在谈美人,自然地便放肆了起来,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宋旎欢身上。不远处的魏夫人目光闪动,呷了口茶。这是宋旎欢第一次进入京中的勋贵交际圈子,应也是最后一次了。这个“儿媳妇”到底是小门小户的,一听要去上巳节宴会就巴巴地跟着她过来了。“李九郎可安排好了?”魏夫人低声问身边的婆子。这李九郎原是魏国公府的奴仆之子,天资聪颖作的一手好学问,魏国公便放了他奴籍,让他去科考。一考还真考中了个秀才,脱了籍恢复了本姓,但到底还是魏国公府的奴才。这样一个人,又年轻又听话,见了宋旎欢那样的美人怎能不心动?李九郎与魏国公府的这层关系鲜为人知,即使出了事,也没人能怀疑到她身上。何况能出什么事呢,李九郎生的风流英俊,是女子喜欢的那种长相,在上巳佳节俊男美女相看,看中了一时情难自抑,这不很正常么。只是他的俊美和谢云霁不同。他脂粉气重,整个人就落在凡尘里。不像那位……当真是神姿高砌。今日谢云霁去了翰林院给学士回话,一时半会儿应该过不来。念及至此,魏夫人更坚定了信念,“叫那李九郎快点过来!”初春温暖的日光洒在宋旎欢脸上,她觉得舒服极了。避尘帐外,有三个打扮金贵的世家公子缓缓走过来,稍迟疑后其中一个唇角勾起一笑,探头问:“这位娘子是谁家的?”宋旎欢抬眸看他,他心跳登时快了起来,这美人近了看更美,若是得了她,可是能给那群兄弟们炫耀一下了。他不等她回话,干脆一提衣摆故作潇洒地坐在了宋旎欢对面,用淡定的语气道:“我乃琅琊王氏长房六郎,不知娘子是哪家的女郎?”宋旎欢听过琅琊王氏的名号,也是世家大族,族中有两位大人在京中做官。她抬眸四处寻觅魏夫人的踪影,方才魏夫人说要去车里拿东西,一直都没回来……面前这人一副登徒子做派,实在是不好对付。“怎么,是个哑巴?”王六郎不客气道。宋旎欢心想说出谢氏名号,应是能够让这登徒子有所忌讳,道:“我来自谢府。公子怎的如此无礼?”怎料这王六郎是从琅琊来京中备考的,暂居于在京为官的叔叔家,知道谢氏是豪族,却不知暂居谢府的“表姑娘”,只当她是谢氏哪个分支的小女郎。“哦,谢家呀,怪不得出落得这样水灵。”王六郎极有信心道,“今日不知相看上哪个郎君了?”宋旎欢无语,不愿再与他纠缠,起身欲走。他伸出手拦住她,“装什么?来这里不就是想找个世家公子么?怎么,琅琊王氏你看不上?”谢家长房公子谢云霁谁人不知,他家里根本就没有妹妹,瞧这女子打扮的朴素,身边连个婢女都没有,如此寒酸,定是谢家哪个分支的庶女。此时帐外那几个狐朋狗友可都摩拳擦掌等着呢,不能叫他们耻笑了去!想到这,他又走上前,离她更近了些。“休得放肆!”宋旎欢怒斥道,“这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做什么?!”“自然是和姑娘把酒言欢诉衷肠。”宋旎欢想出去,却被他牢牢挡着,根本出不得。而这避尘帐周围又没旁的人……正在此时,有人喝道:“放肆!还不闪开!”一玉面公子手持折扇,不怒自威。他隔着衣袖将宋旎欢从避尘帐中拉出来,对那几个登徒子道:“你等姓甚名谁我都知道,在此是要强抢民女么?不怕我告知王侍郎、吴尚书、梁指挥使?”看此人能准确叫出他们父亲的官职,几个郎君面面相觑,有些慌张。此等事就怕被人捅出去,虽是风流,但不好听啊。“罢了罢了!”王六郎挥挥手。待众人离去后,宋旎欢颔首致谢,“多谢郎君搭救。”“不谢,是魏夫人让我到此处找你。她身子突感不适回府去了,让我将你送回府中。娘子勿怪,我是魏夫人娘家的家仆。”李九郎躬身行礼道。宋旎欢瞧着面前这人生的眉目端正,才搭救了她,还熟知京中勋贵的名讳,应该不是骗子。便点点头随他去了。耳边有奇怪的声音,她感觉有人在脱她的衣裙。她动了动手足,索性还能动。只记得那位公子要带她回谢府,而后便被击中了后颈失去知觉了。宋旎欢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察觉到她醒来,李九郎笑道:“娘子生的真美。”宋旎欢这才看清自己的处境,她与他独处在一处居室内,衣服已有些凌乱,听声音窗外还有女子的嬉笑声,应是离上巳佳宴的地方不远。,!她口中塞着布条发不出声音。“娘子也莫怪我,谁让你长得太娇艳,惹了不该惹的人。”“我劝你别反抗,免得遭受皮肉之苦。跟了我你也没什么亏的,我自会好好待你。”李九郎呼吸略重,向她压过来,面前的女子泫然欲泣却故作坚强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宋旎欢知道歹人做局害她,不是要她性命,只想毁她清白。那目的就很明显了,就是让她无法嫁给谢云霁!在此佳节,孤男寡女出了这等事,于男子是风流韵事,于女子却可被毁去一生。她流落过欢场,倒是不会因为这个去死。只是想到谢云霁,不由得鼻尖一酸,他……会相信她是被迫的么?定会很失望吧。眼瞅着没了退路,宋旎欢闭上了眼睛。下一刻,紧阖的门扇被人用剑劈开,木屑纷飞,振聋发聩。门外的人兜帽下是如雪的白发。谢檀!怎会是他!?李九郎身子一僵,这等事被人撞破就行不成了……谢檀疾步上前一手揽过宋旎欢,一手持剑抵在那人喉间,整个人冷如冰雪铸就。李九郎缓缓后退,“别、别,别冲动。”这一头白发是谁,只要是久居于京中的人都知道,这是谢家二公子啊!那个谁人都避之不及的天煞孤星。李九郎瞥了一眼他持剑的手,感觉压在自己颈侧的力道重了几分。:()错撩后,我成了反派心头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