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是对他多大的打击
夜里寂静,只有杨姨啜泣着,在慢慢诉说。
那段时光是不愿被提及的,以为他们当时太痛了,痛不欲生,到现在伤口仍未愈合。
杨姨说,那段时间所有人都难以振作,孟政一器官衰竭,但他们也一直对他的病情抱有希望,花重金请来专家团队。
但他还是离开了,那年他20岁。
“政一有个女朋友,叫叶烨,她在得知政一的死讯后试图割腕,后来抢救过来了。”
两个家庭,三个欢欢乐乐的年轻人。
像入秋时的花朵,迅速枯萎,不再生机勃勃。
那阵子家里很不好,死气沉沉。
“太太每天都以泪洗面,她是难以负荷那么重的悲痛的,半个月瘦了20多斤,被宴礼和先生强迫着去看医生,去打针吃药,以此抑制心灵上的重创。”
“先生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宴礼妈妈去世时他已经开始长了白发,政一的离开,更是让他痛苦,也是没心情打理生意和产业,整天抽烟。”
杨姨长长地叹了一声:“但宴礼很坚强,他一直没哭,他强撑着支撑起家里各种大大小小的决定”
他决定放弃画画,决定接手家里的一些生意。
也决定离开家庭放逐自己,免得家里人看到他,触景生情。
“后来我和宴礼一起回国,到了青漓。那阵子他总往帝都跑,我以为他是在忙着打理生意忙。后来我打扫卫生时发现了医院的诊断记录,才知道,他是一个人在看心理医生”
24岁的孟宴礼没有放弃自己。
他在自救。
劝人时都说,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
怎么想得开呢?那可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啊,是多年生活在一起的家人。
杨姨说了很多很多,那些字里行间的悲伤,压得黄栌喘不过气。
好像有一根钢针,狠狠刺进她心里,还尤嫌不足,搅动着。
“宴礼很久没对人敞开过心扉了,黄栌,这一点上委屈你了,希望你包容他一些。”
眼泪止不住地掉落,砸在拖鞋上、袜子上、地板上。
她想过孟宴礼眉心那道纹,一定是生活曾给过他不快乐。
可她没想过,会是这么沉重的不快乐。
孟宴礼的密码总是“07210721”,如果限制六位,他就会用“721721”。
他偶然说起过,这个密码他用了很久,是小时候他弟弟想到的,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生日。
孟宴礼和弟弟的感情那么好。
他怎么会不难过呢?
黄栌查了机票,但到青漓近几天都没有航班信息。
已经快要夜里1点钟,黄栌用手机地图把目的地定在青漓孟宴礼的别墅,然后深深吸气,拿起车钥匙,穿上羽绒服,直冲下楼。
她要去找孟宴礼。
她要去陪他。
虽然有些迟了些,她没能在多年前认识他。
可她不能让他一个人过完这个新年,他不该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青漓那栋空旷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