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正对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许宥安……”“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嗓音因为溺水显得沙哑无比,可一双眸子却紧紧看着她,“我在,师姐。”不知怎么,姜璃浅忽然觉得心尖一颤。慌乱间,她往后退了一步。本来亮如星辰的眸子刹那一暗。许宥安吃力地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可他整个身体看起来摇摇晃晃的,好似风中一片无处可依的落叶。可怜,又羸弱。姜璃浅的心一疼,下意识伸手,稳稳扶住了他的腰身。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她的脸上飞地蹿起一抹殷红,想要即刻放开他。可此时若是松开,岂不更加奇怪?更何况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姑娘,对方也只是个小少年,就算是凡人境男女大防,年龄也没到呢。她就是乱七八糟想太多,自己两辈子加起来也快三十了,就当照顾一个小孩子罢了。给自己做了一通心理暗示后,她也没那么别扭了,而是再靠近了他一点,让他能够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休息一会儿。许宥安现在还没修习仙法,又差点溺死,定然受了很大的惊吓,她作为师姐,应当要安慰安慰他的。可是,她不是三师姐,又不善言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那……那个,师弟,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许宥安低垂着头,从姜璃浅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到他微微颤动的眼睫,清清泠泠的,像是有银杏叶轻轻扫过心间。“师姐,我冷……”低哑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姜璃浅就算是再冷硬的心肠也不由软了几分。“是冷吗?别怕,我去找些柴火来,烤烤火,你就会暖和些了。”姜璃浅先赶紧给他施了一个除尘诀,弄干衣服。然后让他坐稳,便要起身去找枯树枝。谁知许宥安却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想要开口,又不敢地抿住了发白的唇,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欲言又止。姜璃浅不解地回头看他。明明他没拉得很紧,她却一时挣不开。“师姐,”他望着她,眼里似有光影明灭,带着克制,带着失落,带着一丝丝的哀求,“我真的好冷……”“能不能,抱抱我。”姜璃浅一怔。但又想到他骤然落入湖水,又没有护体灵气御寒,却是会觉得很冷,要是不赶紧让他暖和起来,怕是要生一场大病了。算了,还是一个孩子呢,抱抱他,也能给他输送点灵力,至少先让他的五脏六腑暖和起来,不再冷得发抖。思及此,姜璃浅也没迟疑,快步过去抱住他,运转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给他驱寒。许宥安虚弱地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来自她的温暖,一颗冰冷无比的心终于渐渐找到了归所,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不再彷徨,不再害怕。过了很久,久到他都生出了错觉,恍惚又是一世光阴,这才轻声开口:“师姐,我不冷了。”姜璃浅放开他,狐疑地盯着他惨白无色的脸,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握了握他的手。嗯,没发烧。但手却冷得惊人。不过她看他确实已经没再发抖了,她的灵力也耗得差不多,便起身,准备去附近的林子里找一些生火的干树枝来。临走前,她叮嘱他:“莫要乱走,等我回来。”他轻轻点头。“我等你回来,师姐。”姜璃浅放下心,唤出镇灵珠,握在手心,谨慎地走进了前方的树林。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许宥安才脸色一变,捂住胸口,“哇”地吐出一口血来。一团墨色的浓烟忽地从他食指戴的一枚玄色戒指里飞了出来,越变越大,越变越凝实,最后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头戴黑色纱笠的玄衣女子。女子看不见眉眼,全身上下仿佛都浸没在黑暗里,哪怕是走在你面前,也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好似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脉搏。就像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似的。唯有一块通体七彩的灵玉悬挂在她的腰间,给她添了一抹亮色。灵玉散发着温和的神光,上面还雕刻着一只极为美丽的神鸟。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宥安的惨状,眼里闪过讥讽和不屑。“真是弱啊。”她轻蔑冷嗤。许宥安抹掉嘴角的鲜血,把手放进湖水里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用水把岸边的血迹也冲去。闻言,他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屈辱的表情。“我即便再弱,你现在也得靠我才能苟延残喘下去。”女子的眼眸立马危险地眯成一条缝。但随即,她又敛了神色,冷冰冰地出声提醒他:“日落之前,你如果再不进行药浴,你全身尽断的经脉就再也不可能修复,你最好仔细掂量掂量,别再在一个女童身上浪费时间。”“浪费时间?”许宥安低低笑了起来。“我做所有的事都是浪费时间,唯有她,不是。”女子微微皱眉,凌厉的眸里闪过一抹轻蔑之色。可笑,明知道现在灵力入体,就是自绝生路,居然就那么任由那个女童的灵力在体内游走,要不是她暗中干预,他怕是立即就要死了。这样挫骨分筋的痛楚,亏他居然能忍受下来。“你最好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别轻易死了,省的又要我重找一副躯壳,我会觉得很麻烦。”说完,女子便化为一阵烟雾重新钻入了那枚平平无奇的玄戒里。许宥安垂着眸,任由寒风吹过他单薄的衣袍,一双眼眸藏在散落的碎发下,晦暗不明。——姜璃浅不知道这片林子里会出现什么妖兽,不敢贸然深入,就在林子周边捡地上的枯枝,满满抱了一大堆,又往储物袋里存了些,这才返身回去。因着害怕许宥安等急了,她几乎一路都在小跑。远远看到许宥安还坐在湖边等着她,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加快步伐跑了过去。“小师弟,我回来了!”她边喊边跑到他的面前,放下怀里的枯柴,先过去握了握他的双手。:()重生后,大师姐自愿退位让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