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对方尚带迷离的眼神——好吧,兴许现在的苏老师也不清醒。
都病成这样了,他也管不了那许多,稍作犹豫,还是依照他的指令爬上床,靠在他身边。
病中的苏温言好像格外黏人,俞亦舟一靠近,他就立刻贴了上来,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迷迷糊糊地说:“真的不需要涨工资吗?”
俞亦舟神色复杂。
看来苏老师知道他是谁,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怎么可以对他这么信任,明明他只是一个保姆。
但他又没法对一个病人苛责太多,也许苏老师是真的很需要人陪伴,才会对一个保姆如此依赖。
可他身边明明有那么多人,学生、同事、朋友……他随便打个电话,就能叫来一个愿意彻夜守在他床边照顾他的人。
为什么不找他们,偏偏依赖一个相识才不久的保姆,苏老师的判断标准,到底是什么?
俞亦舟没有回答,只默默在被子里把腿往对方那边挪,试图帮他暖脚。
“你身上好暖,”苏温言闭着眼睛,声音很低很轻,“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俞亦舟微惊了下。
苏老师……是在说他吗?
这么久了,他还是
苏温言奇怪地看着他:“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
苏温言有些怀疑,但也没再多问,冲他伸手。
俞亦舟给漱口杯里接好水,又给牙刷挤上牙膏,递到他手里,比划道:“我帮你?”
苏温言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自认为还没有到那种程度,可事实证明,他的确高估了自己,刚一接过杯子,就感到手臂一阵酸痛,差点脱手。
他赶紧把漱口杯放向洗手台,这才免于翻倒,但还是洒了几滴水出来。
洗手间里一片安静,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苏温言咳嗽一声:“你帮我。”
真是坏了,他连杯水都拿不动了,还好他是画画的,换成其他职业,只怕连自己吃饭的家伙都端不起来了。
俞亦舟没再说什么,帮他刷牙洗脸,把他脸上昨天蹭过颜料的地方着重洗了洗。
他弯腰帮他擦脸,苏温言一抬头,就看到他颈侧红了一块,顺口问:“你脖子……”
俞亦舟沉默。
苏老师居然连这都忘了,那昨晚跟他说的那些话肯定也不记得,还好他刚才没有问出口,不然的话,也太尴尬了。
就这样吧,就作为一个保姆陪在他身边,等到他哪天身体康复,不再需要保姆照顾的时候,自己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没有得到回应,苏温言索性自己伸手扒拉开他的衣领,就看到那红色不是别的,赫然是……一枚牙印。
新鲜、整齐,看得出留下他的人牙口不错,而且用了很大力气。
这个家里除了他和俞亦舟再没有第三个人,那这个牙印只能是他咬的了。
苏温言感觉脑袋又隐隐作痛了起来,努力回忆了好半天,终于回忆起前因后果。
他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当时我太疼了,实在没忍住,你……要不要擦点药?”
俞亦舟摇头,打字道:“没关系,只是破了点皮,你现在还疼吗?”
苏温言抬头看他。
这家伙,居然什么都不说吗?
他昨晚疼得意识模糊,直接把周遇当成俞亦舟来抱了,一个没克制住还咬了他,可即便这样,俞亦舟都没多问一句为什么。
这小子未免也太沉得住气了,他记得五年前的他可不是这样。
十九岁的男大学生尚且年轻气盛,心里那点爱意根本藏都藏不住,恨不得向周围所有人宣告他们是恋人,不准其他人接近他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