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没有,他只是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之后才对陈帆开口,清脆却冷冰冰的声音像覆了冰层的溪泉:“段奕明在哪里。”
“啊、啊?”陈帆愣了愣,随即掏出手机,“我问问楠姐…
陈帆和阮绥音的经纪人蒋楠通了个电话,得知段奕明正在公司开会。
“回公司。”阮绥音脸色阴得像在水泥里泡过,陈帆想问什么也不敢问,跟蒋楠说了一声便让保镖开车送阮绥音去了公司。
看来有人要遭殃了。
正讲到关键的地方,审讯室的门突然被蒋思睿一把推开,他提着几个饭盒,放到桌上:“饭点了饭点了!!人家都讲了两个小时了,梁队你总得让人喘口气吧。”
陈帆原本讲得很投入,被打了个岔才发现自己的确有些饿了。
梁亦驰接过饭盒,拽起楚宴和蒋思睿走出了审讯室,留陈帆一个人在里面吃。
“去查一下谢瑜、段奕明和阮绥音身边的保镖,我要知道这三个人的基本资料、和阮绥音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有些什么过往。”梁亦驰对蒋思睿说。
今天找陈帆来显然是找对了,因为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多出了三个嫌疑人。
“你这是要把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查一遍吗…”蒋思睿皱眉。
“不不不。”楚宴摆摆手,“你没抓住重点,他要找的是所有爱慕阮绥音,并且就在阮绥音身边、有机会知道关于他的所有事情的人。”
“为什么?”蒋思睿不解。
“阮绥音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缺爱慕者。”梁亦驰说,“我们不如假设这无数的爱慕者中,有那么一个…我敢肯定是个偏执狂的人,他在成长历程中一定受过某种创伤,或许是家庭暴力、或许是生活困苦,总之,这导致他厌世、孤僻、心理变态,就在他觉得生活毫无意义、甚至想结束生命的时候,阮绥音出现了。”
“——这么一个美丽的,拥有一把天籁之音却伤痕累累的天使一般的人,瞬间占据了他原本空无一物的生命,从那天起,他就是为阮绥音而活。”
“他始终默默守护在阮绥音身边,报复伤害阮绥音的人、为阮绥音清除他上升路上所有的障碍,为此不惜把自己变成一个罪犯、一个恶魔,因为阮绥音就是他的世界。”
“可…”蒋思睿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寒而栗,“段奕明也是曾经被袭击过的人之一…”
“我从没说过,这十多起案件的罪犯只有一个人。”梁亦驰锐利的目光扫向他,沉声道,“即便爱阮绥音,也并不代表他不会做出伤害阮绥音的事情,恰恰相反,他足够了解阮绥音,所以更能轻易戳中阮绥音的痛点,这种时候——”
“这个罪犯也会因为伤害了阮绥音,而变成其他罪犯手下的受害者。”
明知故犯
“再去实验室复核一下数据就拿给翎东的军工厂,让他们先把样品做出来送去军团。”傅斯舟合上文件,递还给办公桌前的研究组组长。
组长很快接过来:“高军团长说…这次不用把样品送过去,让您代他们试用一下就可以。”
傅斯舟顿了顿:“晚些我会再和他确认。”
“好的,傅首长。”组长很快把文件接过来,却没离开,只是瞟了眼傅斯舟桌角被压在一堆文件下面的一本时尚杂志,这一期阮绥音第五次登上了封面。
抬眼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傅斯舟笔头在桌上敲了敲:“什么事。”
现在实际上已经过了下班时间,说工作之外的事情应该不是不可以。组长结结巴巴开口:“傅首长,我…我的女儿是首长夫人的粉丝,明天是她生日,我就想问问您能不能跟夫人要一张签名照…如果不方便的话…”
他垂着头,没敢说自己也是阮绥音的粉丝。
“可以。”傅斯舟说。
“谢谢傅首长!”
他出去之后,傅斯舟拿起了桌角的杂志。
阮绥音穿着在傅斯舟看来很普通的高领针织衫和深蓝色长风衣,插着衣兜斜靠在关了一半的电梯里,微垂着眼睑看向电梯外,眼神淡淡的,不温不冷,在被调成蓝调的灯光下又滤得更加朦胧。
这本杂志是他们的恋爱绯闻最初的来源。
傅斯舟“偶然”被拍到拿着这本时尚杂志走进军科部大楼,而之后不久阮绥音脖子上又挂着傅斯舟任职军团少将时中枪遗留的弹壳出镜。
尽管隐晦,但架不住阮绥音自带的极高关注度。
最后傅斯舟出现在阮绥音演出后台的照片直接将两人推上了各大网站头条,阮绥音也会三不五时留宿于傅斯舟的公寓,而几个月后,他们便适时在阮绥音的巡回演唱会开始之前公布了婚讯。
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以至于尽管外界对这场婚姻有种种猜测,祝福艳羡的声音仍然占主流。
阮绥音很美,傅斯舟不得不承认。但不知为何,与那双眼睛对望时,傅斯舟总感到本能的不适,有些难以言喻的东西被这美貌皮囊掩盖,却从他的眼睛里势不可挡地溢散出来,阴暗又潮湿。
但等傅斯舟想要去探询时,又会发现那一切、包括他这个人都像一团迷雾,让人看不分明,只能感知到许多秘密和不可控因素的存在。
而傅斯舟不喜欢秘密、更不喜欢脱离自己掌控的东西。
阮绥音不过是一只栖枝的鸟儿,他只需要保持美丽温顺,攀附傅斯舟这棵蓬勃生长的巨树,然后在枝尖操着那天籁之音啼鸣吟唱,为大树吸引阳光和养分,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