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四房在杨柳村也算数一数二的富户了,因为山上的宝贝多,柳四叔常年带着长子跑山,自然挣得比普通农人要高许多倍。
柳家有一个气派的四合院,大门都显着阔气,正房厢房都是青砖大瓦房,不像一般人家是土房石头房。
院子漂亮,家里更漂亮,正屋里是阔气的万字炕,炕柜上垛着好多层大棉被,家里又干净又敞亮,虽不比城里人家,但在乡下已是极好的了。
杨青青看了就觉得心热,要是什么时候自己家也能变成这样就好了,他相信只要他跟程景生一起努力奋斗,就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柳长英一进了自己家,却是探头探脑的,先低声问:“我爹不在吧?”
“哎呀不在不在,一早就上山了,那死老头子,你不管他。”柳四婶连忙说,拉着他俩往炕上坐。
杨青青听说柳长英跟他爹好几年都没打照面了,说是因为柳四叔一直不同意柳长英嫁到程家,嫌乎程家穷,于是跟程润生要二十两彩礼,程润生拿不出来,就算欠他的,到现在,当年打的白条还没销呢。
柳长英就说他爹狮子大张口,要那么多钱,不是要故意刁难死程润生吗?所以,到现在也没跟他爹说话,父子俩竟像仇人似的。
其实,杨青青倒是很能理解柳长英。
程润生长得跟程景生虽然不算特别像,但也有另一番俊朗,人也高大挺拔,甚至有文化,要是没有程景生的话,必须得是本村草了,但有了他弟,就只能排第二。
作为一个颜控,他很能理解颜控的心情,至于为啥柳长英没喜欢上更帅的程景生,那必然是因为程景生为人太冷了,让人害怕,所以最终便宜了杨青青这颗天不怕地不怕的火爆栗子。
眼下,杨青青也是程家人了,所以在柳家炕上坐下来的时候,也不免有一丝偷感。
听说柳四叔脾气爆,杨玄做他的徒弟一个多月,就已经挨了两顿揍了,杨青青也怕挨揍。
不过柳四婶不管那些,连忙取出点心匣子来,拣好的糕饼给他俩吃。杨青青不想显得太没出息,但雪花酥吃到嘴里的时候还是笑得像个小孩。
“这孩子,多稀罕人,吃吧,吃完了婶子还有,啊。”柳四婶满脸怜爱。
对于柳长英嫁到程家的事,她倒是很想得开,虽然也心疼儿子吃苦,但她总觉得程家人不错,人丁又兴旺,早晚一天是能过好日子的。
“哎,你们听说了没?”坐下来没多久,气氛轻松起来,柳四婶便又开始八卦了。
杨青青刚才洗衣的时候就充分见识了柳四婶大喇叭的强大功率,把村里各家各户的家长里短给听了个遍,他觉得挺有滋味的,这会儿自然继续饶有兴味地听着。
没想到,这回的八卦却是与杨家有关的。
柳四婶压低了声音跟他说:“你家二房那个杨迁,就是上次被你打了个半死那个,他要嫁人了。”
“嫁人?他又不是哥儿,咋还嫁人了。”柳长英先问道。
柳四婶道:“嗐,入赘呗,也不知道他家咋勾搭的,还是那个花媒婆,把他引荐到牛地主家去了,坑蒙拐骗的,还真让牛地主把他给看上了,听说下个月他家就来下聘。”
“那牛家哥儿可真够倒霉的。”杨青青评论道。
“可不是嘛!”柳四婶一拍大腿,说,“这当媒婆啊,也真有缺德的呢,黑的说成白的,扁的说成圆的,就为了几个茶水钱,耽误人家一辈子。”
杨青青听着,只应和了几个语气词,没说什么。
他不爱在背后说别人什么,有什么架他都是当场吵,有什么仗也得面对面干明白了。杨家二房那群小丑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他们若是还不死心地要来找死,那他自然奉陪,但别的狗屁倒灶的事,他全不放在心上。
杨迁爱去牛家还是马家,与他无关。
一提到茶水钱,柳四婶就把杨家的事放在一边,说了声“哎呦,差点忘了。”于是忙不迭地把旁边一个针线篮子拉过来,在里面掏掏掏,一脸神秘地把一个小布包塞到柳长英手里。
“这是啥啊娘?”柳长英捧着布包问。
“好东西,银子,你娘我挣的,整整二钱呢。”柳四婶很骄傲,也没避讳一旁的杨青青,说,“你拿去补贴补贴家用,再买点好吃的给自个儿补补。”
柳四叔一直是不让柳四婶给他钱的,于是柳长英很惊喜,连忙问:“娘,你咋挣到这么多钱?”
杨青青也很好奇,村里妇人夫郎能赚钱的路子实在有限。
“给人保媒呗,”柳四婶跟自己儿子也不藏着掖着,大方道,“不过我可不干那哄骗人的亏心事啊,我是真看那两个年轻人登对,就是杨家五房的表弟,跟旁边桃李屯的李家大姑娘,俩人郎才女貌着呢,下个月就嫁过来。”
没想到替杨青青跟程景生拉了纤之后,柳四婶还真干上这营生了,杨青青不禁有些佩服她的行动力。
“要我说啊,咱们在家里,自己手上真得有钱,你娘我现在腰杆子可硬着呢,上了集市我想买啥买啥,不管那死老头子的。”柳四婶得意道。
“娘,你可真厉害。”柳长英钦佩道。
柳四婶便趁机跟他说:“英子,你也得这样,哪怕自己做点针头线脑的拿去卖,有几个钱是几个,这样在男人面前你就少受气。”
杨青青深以为然,不过他尽顾着吃点心,就一直没插嘴。
柳长英却好像没什么想法,说:“润生也没给我气受,再说我也不会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