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不管杨迁要什么,牛灵溪都想着,不过是些钱物,不算什么也就给了他,但最近一清点,才发现不对劲。
近来刚过了年,杨迁成日不是喝酒,就是出去拿牛家陪送来的钱物跟村里人聚赌,把牛灵溪箱笼里的器皿和布匹都输去了大半。
一想到这人鬼话连篇,平日里就跟自己要金要银的,每次都有各样的用途,却原来最终都填了赌坑,牛灵溪就恨得咬牙切齿的。
牛灵溪心里一气,嘴上也就没好话,说:“要钱,我没有,你自己去看看那箱笼里面,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杨迁脸色一变。
嬷嬷在旁捏了一把汗,想劝解几句。牛灵溪年轻气盛,没经过事,他不知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要是这个时候跟杨迁闹起来,非吃个大亏不可。
不过,牛灵溪道也不是个莽撞之人,他只不过不想让杨迁那么快如愿。
他从自己手上褪下来一个虾须镯,放在炕桌上,说:“就剩这个了,你不嫌丢人,要就拿去。”
别人都是给自己夫郎越来越多的装饰,听说这几日快过年了,程家的两兄弟还找村里的银匠给自己的夫郎各自打了个银手镯,杨迁倒好,从自己夫郎身上盘剥东西,眼见牛灵溪的装扮一日素净得过一日,这是村里人都看得见的,杨迁不觉得臊,那就拿去。
谁知杨迁真是个不要脸的,见了东西就笑起来,短短时间里,脸色一变再变。
他连忙把虾须镯藏在袖中,笑道:“这不都是为着娘,你放心,我绝不叫你受委屈的,有什么好的,到时候我都给你挣回来。”
牛灵溪冷冷笑了,没答言。
他眼下只想让他快走。
他这个时候离家,牛灵溪心里是很高兴的。山道上风雪甚大,听说去年都开春了,杨青青还能不小心滑了脚跌进沟里,要是杨迁也能像他一样跌进沟里,最好救也救不出来,那才好呢。
想到这个,牛灵溪又觉得心惊,他过去还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有这么恶毒的想法。
不过最重要的是,杨迁走了之后,就不会有人看着他,他就能抱着雪枝去找程景生看病了。
小雪枝一天弱似一天了,牛灵溪原本还在想,怎么挣着也得出了这个家门,就算杨迁再不同意,他拼了命也要带着雪枝去找程景生。
当初是他要了这个孩子,就得好好将她养大。
杨迁得了镯子,心里恶狠狠的,一边想着到了冯家该怎么添油加醋地说程景生的事,撺掇冯家的人料理程景生,一边想着等程家倒霉了之后,该怎么搓磨牛灵溪,才能让他听自己的话,到时候源源不断地替他问牛家要钱。
第二天一早,他就背了个包袱上了路,千辛万苦地从雪地里挣出去一条道,出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