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飏想听清楚沈景晴又在说些什么,可小福的一只大手已经伸了进来,她边倒瓜子还边道:“小橘,吃瓜子,别叫了,不然小心一会儿夫人打你。”
林燕飏只听到“账局”二字,就被小福吓得一激灵,待笼门被关上他再想去看时,小欢已经出门了。
林燕飏心中一紧,这沈景晴是要干什么?她刚刚说账局,难道是要去账局借钱吗?这账局不是什么好地方,它是由一些贵族,商人所开设,专门经营债务的地方。借钱的或是进京赴考的举子,或是去往各地赴任要出安家费的官员,或是从事经营的商人,他们难免遇上银钱不够的情况,这时候他们想要急用钱,就会管这些账局借债了。
而账局为了赚钱,往往会开出很高的利息。这些借了钱的官员为了偿还高额债务,往往会加倍搜刮百姓,是以朝廷实际上是明令禁止账局开设的。
林燕飏听到沈景晴为了凑钱,竟用上了这种手段,简直要急得跳脚了,暗骂这沈景晴实在短视。他是打心眼里不觉得自己弟弟会欠下高额赌债的,这沈景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也不先核验真假,就着急忙慌地去借钱,还是去帐局借钱。
他往下看去,却见沈景晴好像完全没有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的自觉,送走小欢后便一人悠悠在案前坐下,开始算账了。
飞了
“嘎!嘎!嘎!”今晨起,笼子里的鸟儿一直叫个不停。
小福看着扯起嗓门大叫的小小鸟儿,道:“夫人,小橘今天早上起来就一直叫,是不是还没吃饱了?”
沈景晴皱眉看了一眼小橘,今天这鸟的叫声就如铁钉贯耳一般,吵得她本来就疼的头直突突。她估摸着这鸟儿可能是想出来玩了,于是对小福道:“把笼子打开放它出来吧。我头疼得慌,去睡一会儿。你记得把门窗关好,别让这鸟儿飞到外边去了。”
小福看着沈景晴休息了一夜才稍微恢复了点血色的脸,忙答应道:“好,夫人放心吧。”
小福看着沈景晴上了床,才按照她的嘱咐去打开鸟笼门。里头的林燕飏早就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要出来了,他堂堂七尺男儿,现在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鸟,还被囿于这樊笼之中,什么也做不了,让他内心焦躁不已。现在看到笼门大开,林燕飏奋力一跳,就从笼内的站杆上跳了下来,大摇大摆地走到了笼门口。可到了这里,他却迟疑了。
这笼子被悬挂在半空中,从他作为一只鸟的视角看下去,地面就如同万丈深渊一般。可他现在还未能熟练地掌控使用这只鸟的身体,连走路都能将自己绊倒,更别说飞行了。
小福见小橘呆呆地站在门口,觉得这鸟不在大声尖叫时还是非常可爱的,便伸手去接小橘出来。可林燕飏今早就因为闪躲不及被沈景晴抓住过一次,是绝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他看着一只手伸过来,下意识就发出一阵尖锐的叫声,用力地挥动翅膀,想往外边飞去。
“啊!”
“嘎嘎嘎!”
林燕飏到底还是不能完全适应,刚飞起一点,就直直撞到了小福的额头上,自己也被撞掉在了地上。
“你这鸟儿,今天怎么回事……”小福一手捂着额头蹲下,一手便要去捉住在地上的炸毛小鸟。林燕飏哪里能就这样被抓住,又是扑棱着翅膀想往上飞,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不过这回他终于成功了,歪歪扭扭地飞到了高处停稳。
“咳咳咳……”小福用手扇着因为鸟儿飞行卷起的地上灰尘,起身定睛一看,却发现金色的鸟儿正在沈景晴桌案的笔架上,而笔架显然不是很能承受这只胖鸟的重量,看起来摇摇晃晃的就要倒了。
“不要动!”小福大喊一声就朝笔架这边走来。看着这孔武有力的丫鬟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林燕飏一蹬脚就振翅飞走了,而他刚刚站的笔架也应声倒下,哗啦撒了满地。
“夫人的笔……全掉了……”小福懊恼地走上前蹲下,转而就要愤怒地寻找罪魁祸首,里间却传来沈景晴的声音:“小福,出什么事了?”
“鸟儿调皮,没事的,夫人睡吧。”小福有些心虚地收拾地上的笔。而落在房梁上的林燕飏则是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想起沈景晴方才交待小福要关好门窗,不能让他飞了出去,现在门窗都已被小福关得死死的了。
可他总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总要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才是。他又将目光移到还在捡笔的小福身上。左右这窗户是油纸糊的,他用现在这尖喙啄开便能出去了。
经过刚刚一番折腾,他已经差不多掌握了飞行的技巧了。林燕飏盯心下一横,看准了时机,俯身向下冲去,快到窗户时便张开翅膀,轻轻地攀在窗户上。他用尖尖的喙一戳,便啄出一个洞来。趁小福不注意,钻了出去。
这厢永平侯府中,小福捡完地上的笔,将笔架归置到远处后满意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抬头去寻鸟,却见房梁上空空如也,那抹金色的身影早已不见。小福慌了神,一眼便看见了窗户上那个洞,匆忙补上后便追了出去。
林燕飏出门自然是要往赵氏那边院子里去的,他许久未回家,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出门见侯府内草木萧疏,来往的下人都穿着冬衣,看着已经是隆冬了。他记得自己中暗箭的那一站是九月,看来自己昏睡了很久了。
因着上午听到沈景晴说二弟林青云欠了赌债,他虽不相信,但还是要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好回来想办法把真相告诉沈景晴。他如此想着,便展开翅膀朝林青云的院子飞去。用惯了这鸟的身子,飞起来还是很快的,林燕飏不一会儿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