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明从沈景晴这里得到了好消息,心情期盼而又欢欣,而她的哥哥沈海白亦是如此。此刻他正在青松院里?,听着赵氏的话,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子上去了。
“亲家太太,您说帮忙引荐,可是真?的?”
赵氏不语,倒是田妈妈在一旁接话道:“这自然是真?的,我们太夫人做事,你?满侯府问问,有没有应下了不做的。更别说您是沈夫人的二哥了,太夫人岂有不帮衬的理儿?”赵氏微笑着点头,继续道:“别说你是飏哥儿媳妇的亲兄弟了,沈家是江右商帮之?首,现在掌事人不远万里到京城来?,有事相求,我怎会坐视不理?”
“这,这……亲家太太,您这么说,只恨我是个笨嘴拙舌的,心中千言万语也不知该怎么说出来?感谢您。”沈海白说着,恨不得撩起衣衫来?给赵氏来?一个四双八拜,认了赵氏当?再生父母才好。
方才赵氏说的沈家是江右商帮之?首其实不假,可是那也是沈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了。但他去世后,沈家便一直在走下坡路,这头把交椅早就换人做了。且其他兴旺的商户之?族现在也或多?或少?有族人入仕了,但沈家只有一个在侯府的大姑娘,在生意上还帮不上什么忙。沈海白心里?头哪能不急,进京来?就是想把另一个好拿捏的妹妹给送出去,没想到还能在赵氏这儿遇到意外之?喜。
赵氏见他这样也是笑,仿佛是真?的在替他高兴,接着道:“沈家本是做笔业的,先前就听说整个临江府都用的是沈家笔,就连京城也有人在用。可现在湖笔一来?,这生意确实是不好做了。我前几日也着人去打听了,湖笔在京城也是人人追捧的,想跟湖笔挣一挣,怕也是难。”
“亲家太太的意思?是?”虽然话不太好听,但这确实是事实。
赵氏话锋一转,道:“但我也听说,临江府有很多?矿洞。先帝刚继位时便下令停办官铁冶,可以让民间自由?开采。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何不先将制笔的力气?匀一匀,来?试试这坑冶呢?”
“这怕
是难,说不好知府那边的关就不好过,更别说以后了……“赵氏的话让沈海白犹豫了。其实开矿他不是没有想过,不说他,几十年前先帝下令民间可自由?开采时,沈老爷子便有了这个想法。但临江府在大陈南边,也算是半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了,禁矿的习气?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毕竟开矿和种田不太一样,是需要在矿洞周围聚集成?千上万的流徙人口的。这种情况最易出贼,也不好管,尤其是民间开矿。当?地州府自然也不愿意多?管这一桩麻烦事,明面上说是民间也可采,但终究要像官府禀明登记,实操起来?并不好过官府那一关。是以虽然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但最后也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几年沈家的生意愈发不好做,沈海白便又起了这个念头。但也只是想想罢了,这坑冶也不是说做就做的。单开矿就要请不少?矿工来?,这人力工费便不是一笔小数目,需要沈家把大半的身家押上去。且临江府虽说矿产丰富,但先前都是官矿,在开放民间开采后也并未有什么成?功的先例。所以沈海白夜不敢赌,还是想守着自己的制笔业,把肥肉从湖笔那里?抢回来?。
赵氏瞧出了沈海白的疑虑,但也并不着急劝他,只是道:“其实我倒觉得官府这关是最好过的,沈二公子现在是到京城来?了,多?找些?门子,要打通地方上的关节也并不难,这里?侯府也是能帮忙的。但其后的事就麻烦了,最要紧的一桩就是本钱,我不知沈家的情况,或许这提议有些?贸然。但只是我恰好有一门路,若是沈二公子觉得此法可行,我便告诉你?如何去寻着门路,有这门路,坑冶出来?的东西,也不愁卖。沈二公子可先想几日?再给我答复,若是不好办,再寻其他的出路亦是可以。”
沈海白一听赵氏可以帮忙解决官府,甚至是坑冶出来?的铁石,那点原本尘封已久的心思?顿时就被勾了出来?。采出来?的东西不愁卖,又是临江府头一个,怎么说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但沈海白也未立马应下,说是回去跟孟氏再商量商量,便离开了青松院。
不过几日?,青松院便收到了沈海白的回信,说他愿意一试,还请赵氏帮忙。
罗衫
且说沈海白那日从赵氏处出来,便回屋跟孟氏说了此事。沈家?行商多年,都以制笔买笔为生,在这个行当可谓是轻车熟路了。就算是现在有?湖笔,沈海白最多也是想着怎么把这湖笔弄垮赶走。换一个产业做,可不比白手起家?简单。但是现在在笔业上沈景晴也无要帮忙的意思?,靠着沈景明找一个好人家?在京城中寻门路也要待他站稳脚跟,这更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沈海白肯定?是不愿意沈家?这么多年的产业就这么断送在他的手上的,是以赵氏提出坑冶,是真让他有?些动心了。
但这么大的事,总该要好好想想。沈海白跟孟氏说过?今日这事,两口子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办法来。若有?赵氏相帮,这坑冶确实诱人,可制笔的百年基业也不是说丢就丢的。万一到?时?候好容易下定?决心破釜沉舟去开矿,到?最后还没弄出什么名?堂来,那他沈海白可就真成沈家?的罪人了。两人是心不在肝上了一整晚,连睡梦里?都在想着这事。
总算是捱到?第二日天明,孟氏半梦半醒了一夜,心里?也隐隐有?了成算,起身把沈海白摇醒,道:“二郎,二郎,醒醒,我知道这事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