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乐人这一觉睡了很久,醒来时外面一片漆黑。他起来洗了个澡,然后下楼去吃点东西。保姆正在收拾厨房,看见他下来,又将温着的饭菜一一端了出来。柳乐人不得不承认,在苏家的这段日子,确实是他过的最舒服的生活。没有干不完的活,也没有冷眼相待,更不会有剩饭剩菜……几乎是短暂的,美好的,暴风雨前的宁静。没一会儿,他看见周伯拿着一个箱子匆匆上了楼。柳乐人吃完放下筷子,和保姆交代了一声,就上了楼。路过苏时砚的房间的时候,他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闷哼声。这声音时断时续,突然,有重物摔倒在地毯上,伴随着周伯的惊呼,“苏少爷,你还好吧。”柳乐人下意识的打开门,才发现苏时砚大汗淋漓的撑着身体站起来。周伯扶着他显然有些吃力,柳乐人走过去搭了一把手,把人弄到床上坐着。苏时砚痛苦的说道:“周伯,我实在是太痛了,让我歇一会儿吧。”周伯有些为难,“小少爷,医生说了,如果你不做康复训练,以后站起来的几率更加渺茫了。”“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反正我已经是废人一个。”“别说气话,你的人生还长呢。”周伯看苏时砚疼的厉害,也不愿意再继续了,便说:“要不,我们先针灸吧。”苏时砚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然后平躺在床上。周伯似乎已经习惯做这些了,动作娴熟的拿出针灸包,然后取出毫针,辗转插入穴位。苏时砚紧闭双眼,牙齿将下嘴唇咬的毫无血色,颤动的睫毛看起来分外的脆弱。柳乐人坐在床边,抬起手臂,又缓缓的落了下来。他发现自己极度不对劲,这样的苏时砚,他居然心软了。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猛的站起来,然后站在窗边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压下心里那股怪异的情绪,他觉得这里不适合久留,便打算离开。“柳少爷,你能不能和小少爷说说话,这样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周伯回头看着他。柳乐人站在原地没动,似乎在来考虑自己该不该过去。直到那抑制不住的呻吟声从齿缝里泄露出来,他才抬起脚,重新坐回床上。他试图寻找和苏时砚之间有用的话题,但是失败了,他真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还是苏时砚睁开湿润的眼睛,煞白的嘴唇开开合合,“你的头痛好些了吗?”柳乐人摇了摇头,“不痛了。”“你要不要找梅海给你看一看?”柳乐人错愕的神情看他,“找梅爷做什么?”“你昨晚说了一晚上的梦话,似乎做了可怕的噩梦。”梦吗?他不记得了,但是只觉得浑身动弹不了,想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自己居然说了一晚上的梦话,难怪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口干舌燥。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说了一晚上的梦话,你一夜没睡?”苏时砚看了看周伯,见对方也在看他,便没好气的说道:“你太吵了,我睡不着。”柳乐人背对着视线,并没有看清这一幕,只当这人大少爷的毛病又犯了。明明隔着厚厚的墙壁,即使说了梦话,应该也不影响睡觉,这人却拿他当借口。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娇气。”哪知苏时砚像是炸毛的猫,扬声说道:“谁娇气了,你吵的人睡不着觉,还不让人说了?”“就是你,外面的饭菜不能吃,普通的房间不能住,出门带好几个保镖,稍微有一点声音就睡不着觉,你这不是娇气吗?”“那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要接受那些跟自己的生活没法比的东西?”“是,你生来就是大少爷,自然就什么都是最好的,但是我不是,我也仅仅只是在这里生活半年而已,请你给我一点生活的空间,不要每天用你那冷的掉渣的脸对着我。”“冷的掉渣……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就因为你要给我续命?”柳乐人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完了,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摆了摆手,“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觉得你们欠我,是我说错话了。”“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苏时砚瞪着他,只是他躺在床上,眼睫毛还湿润的粘在一起,看起来没什么威慑力,“看着我躺在这,你心里最开心了,我也就只能朝你发发脾气,要是我的腿能站起来踹你两脚,你岂不是得掀了我的天灵盖。”柳乐人哑然无声,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被驴踢了,才会说出这些话,现在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苏时砚显然不想这么放过他,继续说道:“既然你觉得苏家不欠你的,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这直到明年元宵节,而不是跟我在这吵架,企图找一点存在感。”“什么存在感,就因为我说了那两个字?”“难道不是吗?你觉得你给我爷爷做过一次寿桃,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你别忘了,来这里是你自愿的,没人逼你,你不要总是一副受害人的样子,梅海欣赏你,在我面前说尽你的好话,但是,在我眼里,你永远都不可能与我平起平坐。”柳乐人早该知道这人的嘴是淬了毒的,说出的话毒不死人,也能噎的死人。他今晚就不该进这个房间,更不应该听周伯的话。现在好了,一句话,就让气氛跌到了谷底。柳乐人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时砚,看着对方满腿的银针,面无表情的说道:“疼死你算了。”“……”然后快步离开了房间。他怕自己忍不住,要掀了对方的天灵盖。还说什么平起平坐?搞得自己好像苏家有皇位似的。即使有万贯家财,也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什么好炫耀的。也就是生在苏家,有人宠着,有人惯着,要是在别的地方,指不定会活成什么样子。指不定,还没自己过的好。:()续命后,双面蛇王竟然缠着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