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杨氏用过晚膳便疲乏的躺下了。雪梅趁机道:“青鸢,你将碗筷端下去,我给夫人捶捶腿,免得夫人明早起来酸乏。”顾青鸢心知雪梅想趁机表现自己,正好她也想去金光寺四处走走,便端着碗筷出去了。天色渐暗,金光寺覆上了一层暮色,较之白日的神圣庄严又多了一丝宁静和未知的神秘。上辈子她一生都困在不见天日的后宅,未曾见过外面的天地,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只刚跳出井口的青蛙,即便井边的小花小草都觉得甚是有趣。她一路走走看看,最后停在了一棵枝叶茂密的百年银杏树前。银杏树上挂满了信徒许愿的红布条,夕阳余晖投下一层浅浅的金色光晕,碎金般的日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下遍地斑驳树影。顾青鸢触景生情,不禁生出一颗虔诚之心来。她双手合十闭目于树下,想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许下一个心愿,“信女青鸢此生不求荣华,惟愿平安顺遂,不求觅得良缘,但求此生自在……”顾青鸢未等许完心愿,忽然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动静。她连忙转身,可后面的黑影已然扑了过来。她刚想开口呼救,可嘴却被人紧紧捂住,纤弱的身躯很快被拖进了昏暗的树林中。对方是个陌生男人,顾青鸢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更不知他为何要袭击自己。男人将顾青鸢压在身下,眼中的杀意在看清顾青鸢的真容后淡却下去,淫荡的勾起唇角,“想不到竟还是个大美人儿,那哥哥可得让你在临死前快活一番!”看出顾青鸢眼中的恐慌和不解,男子桀桀笑道:“要怪就怪你招惹了不该惹的人。人命有贵贱之分,你碍了贵人的眼,贵人让你死你就得死!”顾青鸢瞬间了然,是蒋莹!金光寺里她得罪的贵人也就只有那蒋莹一个了,可没想到她竟会为了区区一支签文便草菅人命。看着顾青鸢因惊慌而越发娇美的脸蛋,男子只觉体内有血气上涌,他迫不及待的解开腰带,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真是可惜了,这样的美人儿却只能享用一次,你可得谢我让你在临死前感受到做女人的快乐!”男子俯下身子,粗重的呼吸喷在顾青鸢耳旁,滚热的气息让她只觉作呕。她似是被吓坏了,身子僵硬的动弹不得,男子察觉到了,便不由放松了警惕伸手去脱顾青鸢的衣裳。可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没有动静的顾青鸢突然拔下头上的银簪朝着男子狠狠刺去。“啊!”男子吃痛,尖叫出声。只可惜顾青鸢力气小,那发簪只刺进了男子的皮肉,没有对他造成重创。“臭婊子,你敢伤我!”男人目眦欲裂,双手死死掐住顾青鸢的脖颈,“敬酒不吃吃罚酒,弄死你再上也是一样!”男人的双手如铁钳一般掐得顾青鸢喘不上气来,慢慢的就连男人那丑陋的嘴脸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死。可她不甘心!顾青鸢费力向前摸索着,指尖终于碰到了被男人扔掉的银簪。她眼前一阵发黑马上就要窒息了,但求生的本能让她硬撑着一口气,将手中的发簪狠狠刺进了男人的喉咙。几乎就在瞬间,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横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顾青鸢猛地吸了口气,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还好吗?”冷玉的般男音倏然响起,顾青鸢惊恐的抬起头。容锦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少女,她鬓发凌乱脸上挂着泪痕,受惊的眸子泛着海棠花瓣般的红,脆弱惹人生怜。可少女娇美的脸上偏又沾染了一抹殷红的血迹,使她看起来似于裂缝中艰难生长的幽兰,看似不堪一击实则倔强坚韧。“是你!”顾青鸢怔然的看着伫立在她眼前的男子,一身玄衣衬得他矜贵冷肃,俊美的眉目宛若供奉在道观中的神袛。威压十足,却又格外令人心安。她没想到竟会在金光寺再遇到他,连忙拜谢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容锦偏头看向生死不明的男人,他的脖颈上插着一支银簪。他并未承下这个恩情,只淡淡道:“是你救了自己。”那银簪插得足够深,即便没有一击致命也足够让她脱身。“你怎会在此处?”顾青鸢如实回道:“我跟着我家夫人和少奶奶来寺中上香。”容锦闻言皱了皱眉,曹洛明知他来此处剿匪,怎么还让他母亲和妻子来这里上香。看着惊魂未定的少女,容锦朝她伸出了手,声淡如玉,“还能站起来吗?”顾青鸢此时脑子乱糟糟的,毫无察觉的握住了那只什么伸向她的手。待她被一阵大力拉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连忙松开手,后退几步,低垂着眉眼小声道:“多谢公子搭救。我不能离开太久,今日便先回去了。”“等等。”容锦开口唤住她,“这个给你。”顾青鸢未等看清,怀里便被丢过来一样东西。冰冷,生硬。“这是……匕首?”顾青鸢疑惑不解。容锦却不多做解释,只淡声道:“封好门窗,晚上寺里或许不安生。匕首锋利,用的时候小心些。”顾青鸢这才察觉寺里安静的可怕,就连鸟儿都没了声音。看着男人冷肃的神情,顾青鸢意识到今晚或许会有什么变故,便没再推辞,“多谢公子,改日我再将匕首和钱袋一并还给您。”顾青鸢说完便匆匆去了。容锦皱了下眉,那钱袋是给她的,为何要还。他抬身欲走,眼角余光瞥到倒在地上的男人,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一息尚存。容锦拔出腰间的佩剑,面无表情的刺穿了男人的身体。斩草不除根,祸患无穷。月光下男人脖颈间泛着一丝银芒,那是一支木兰花银簪。容锦眸光微动,俯身拔下了银簪,擦拭干净后收入了衣袖中。居然留下这么显眼的证据,那便留着改日还给她吧……:()一品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