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秉德扭头一看,嘴里咦了一声,连忙招呼我过去,等凑近了一端详他大喜所望:“有意思,有意思,还真是一道墓门!”说实话一看清眼前的景象我心中的诧异一点也不比他少。墓地的尽头是一面异常平整的石壁,石壁上线条纵横交错隐约是些图案,我原本以为那是一幅特殊的玉钩图,只不过石壁上镶嵌的不是玉片而是一种颜色更深的岩石。但仔细观察后我才发现自己俨然陷入了一个思维定势,实际上这些线条的存在根本不是其他的材料镶嵌在石壁上,而是一种特殊的痕迹。打个比方,有人在墙上开凿出一个洞,然后又严丝合缝地用一块巨石堵死,并往缝隙里浇筑上特制的黏合剂,最后呈现出来的状态就是这样的。巧的是这个开凿出来的洞恰巧是一扇墓门的形制,乍一看像是一扇墓门镶嵌在墙上,当然我们也可以换个更直观的说法——这是一块形状特殊的封墓石。赵秉德很快意识到了麻烦,回过头询问地看着我:“王老弟,这种封石要怎么才能起出?”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毕竟我又不是研究这个的,不过见孟传秋两眼放光地在一边摩拳擦掌,我怕他们又要乱来,只能姑且应付着:“别急,我先看看情况再说,搞不好这只是一幅特殊的壁画。”结果不到五分钟我就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小程他们居然在附近找到一个盗洞,看走向正是通往封石之后。我心里一沉,赵秉德看了几眼亦是不喜反忧:“这个盗洞年头不小,难道黄蕖墓早就别人掏空了?”岱鼎没心没肺地开口:“反正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他朝小程使了眼色,后者往盗洞里一钻,没多久就带回来一个消息:“组长,那头确实是个墓室,但里面非常空,只有一口小石棺,不过我没敢乱动,不知道棺里到底放着什么。”赵秉德一阵沉吟,最后道:“一起过去看看吧。”我跟着他们穿过盗洞,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程提到的石棺,说真的将它定义为棺实在有些牵强,因为它既没有棺的形制,大小也顶多半米见方,看着更像是一个匣子。赵秉德伸手敲了敲,脸色顿时有些难看:“已经透了气了,看来早就有人打开过,咱们怕不是要白跑一趟。”他说着将棺盖一掀,果然里面除了一件作为盛器的玉盘,什么也没有,然而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因为那件玉盘下面赫然是一幅字符玉钩图。如果是之前我可能会认为它是一个“兑”字,但经过月落坑那一出我已经意识到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只会将我带入某个误区,所以我决定暂时用发现地为它们命名。为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本想将玉盘移开看看下面还没有线索,结果这一拿我才发现它居然固定在了棺底,这就有点意思了。“该不会又是一个机关吧?”岱鼎多机灵,连忙示意我让开,自己扣住盘底这么一转,对面的墙壁上果然传来一阵机关接驳的动静。他振奋地打了个响指,旋即看了看手心:“奇怪了,这盘子上怎么会有水……”他不说还好,一说我也感觉指间有些湿润,起初我还当自己看到那幅字符玉钩图太激动以至于手心出了汗,但仔细一观察我发现我手上确实沾染上了什么东西。它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青色,这样的颜色在玉盘上并不起眼,难怪之前没有发现,我好奇地在玉盘上抹了抹,发现它周身全是这样的液体,也不知道到底有何深意。我正疑惑,传来响动的那面墙突然一颤,猛地从中裂开了一条缝,孟传秋打着手电往里一照,直接爆了句粗口:“卧槽,怎么又是一个村子?!”我有点难以置信,赶过去一看也瞬间愣住了。在手电光的映照下,不远处影影幢幢全是房屋的轮廓,但不同于充满生活气息的凰渠亩和黄蕖亩,眼前这个村子就像刚建好就废弃了一样,莫名的冷清和阴森。加之上方空间有限,屋顶几乎是紧挨着穹顶,总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孟传秋止不住一个哆嗦:“怎么感觉这地方有点不对劲,不会是给死人住的吧……”“不敢进去就留在这里等我们,瞎说什么。”赵秉德将他推开,自己钻了过去,其他人纷纷效仿,很快我们就进了村子。孟传秋还在一边抱怨:“我还能故意吓唬你们不成?我真感觉附近鬼气森森的,像是猫着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别说赵秉德,岱鼎都被他念叨得有些烦了:“咱又不是盗墓贼,哪有那么多神神道道的讲究,你要是真怵得慌就在心里默念几句‘诚信友善’,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带怕的!”有他俩插科打诨,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赵秉德不再理会他们,转而问我:“咱们应该还没有找到地头,王老弟你那有没有什么线索?”他显然还惦记着玉骨神木上的发现,希望能从我嘴里问出来点什么,不过我是真不知道黄蕖墓在哪里,也就如实地摇了摇头。然而我这一摇头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揉了揉眉心却发现那悄然泛起的眩晕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连耳朵里也跟着嗡嗡作响,我强撑着走了两步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再然后我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个那个熟悉的场景,女人对男人说:“把他送走吧,我们有宁宁就够了。”“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不用考虑了,当初我就不应该将他生下来。”听到这句话我一下就醒了,它就像一个魔咒,我明明以为自己忘得差不多了,最后却发现它早就刻在了我的骨血之中,并时时刻刻提醒着我,比起那些被我置之脑后的过往,我才是那个真正被遗忘的人。:()镇龙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