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辆木板车缓缓驶过杨硕藏身之处时,他这才发现,原来推动板车的并非只有一人,而是一老一小两个身影。
那个老人看起来年事已高,身躯佝偻,而旁边的小孩则显得瘦小羸弱,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坚毅和机灵劲儿。
看到那小孩后,他的内心深处一阵狂喜:“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这机会不就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杨硕脚下生风,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老人飞奔而去。眨眼间便已来到近前,一把紧紧拉住老人的衣袖,急切地喊道:
“这位爷爷,请您留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老爷子和那个孩子皆是心头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待到他们定下神来,看清楚眼前之人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之后,这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老爷子那双原本有些浑浊无神的眼眸此刻紧紧地盯着杨硕,声音略带沙哑地开口询问道:
“这位小哥,不知找老朽所为何事啊?”
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小男孩也用充满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杨硕,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时刻准备逃离危险。
然而此时的杨硕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深知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耽搁。于是二话不说,迅速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小块白花花的银子,径直递到老爷子面前,并开门见山地说道:
“老人家,我确实急需您帮忙做一件事情。”
老爷子见到杨硕手中那块闪烁着诱人光泽的银子,浑浊的双眼刹那间变得清亮无比,宛如两颗明亮的星星。不过他并未立刻伸手去接,而是缓缓开口反问道:
“小哥不妨先说说是何事需要老朽相助吧。”
杨硕一指傍边的小孩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您孙子,他在这里等着,只要我进了城,咱俩就没关系了,可以吗?”
常言说的好,人老成精,老爷子一听杨硕这话,顿时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也不多考虑,直接说:
“没问题。”
然后对着自已的孙子说:
“豆子,等一会你躲在旁边的草丛中,等爷爷把菜买完了,就回来接你。”
小男孩满脸都是不情愿的神色,嘴巴抿得紧紧的,一声不吭地点了点头后,便慢吞吞地挪动脚步,朝着旁边的草丛方向走去。
杨硕见状,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去,笑了笑说道:
“嘿,别急嘛!咱们得先互相换一下衣裳才行。你的这身衣服给我穿,而我的这套则留给你了,事后也不必归还于我。”
小男孩抬起头,目光落在杨硕身上所着的衣物之上。虽说并非是什么绫罗绸缎之类的华贵料子,但看上去质地也是相当不错的,最主要的是,衣服是新的,至少没有补丁。
他不禁有些犹豫不决起来,扭头将求助的眼神投向了爷爷。老爷子微笑着冲小男孩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得到许可之后,杨硕便拉着小男孩一同钻进了茂密的草丛之中。两人动作迅速,没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了衣服的交换事宜。
他比小男孩高出了半个脑袋。不过好在古代衣裳不用扣扣子。只需将两边的衣襟轻轻往中间一折,用一根绳子一勒,齐活!
杨硕似乎仍未满足于现状,只见他迅速伸出手去,再次抓起了一大把黏糊糊的泥巴,毫不迟疑地将其用力涂抹在自已的脸颊和头发之上。
眨眼间,他原本白净的面庞就被一层厚厚的泥土所覆盖,就连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此刻也变得泥泞不堪、杂乱无章。
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幕的小男孩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理解的神情。心中暗自思忖道:
“我就算平日里玩耍弄得再怎么脏兮兮的,也绝不会像他这般模样啊!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然而,就在小男孩满心疑惑的时候,杨硕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只见他拍了拍手,深吸一口气,然后二话不说便大步流星地上前,走到那位老爷子身旁。紧接着,他双手紧紧握住板车的把手,使出浑身解数帮助老爷子一起推动那辆沉重无比的板车。伴随着他们的努力,车轮开始缓慢转动起来,载满货物的板车一点点地向着城门口的方向移动而去。
一路上,杨硕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精力。他一边卖力地推着车子,一边随口向身边的老爷子问道:“爷爷,您老家是哪儿的呀?您老贵姓?还有就是,您家里一共几口人呐?”
老爷子自然清楚杨硕为何会如此发问,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或者回避的意思。相反,他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才缓缓开口回答道……
“老头子我姓木,家就在前面不远的沂河村里。如今家中只剩下我们老两口子,还有一个小孙子相依为命。唉……孩子他爹生了重病早早离世,孩子他妈受不了这份苦日子,也狠心抛下我们离开了。”
听到这里,杨硕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中暗自思忖:
此时若再追问下去,恐怕只会勾起老人家更多痛苦的回忆,让其陷入更深的悲伤之中。
想到这,杨硕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紧紧握住推车把手,不再言语,只是闷头默默地继续推动着车子缓缓向前行进。
毕竟,对于眼前这位历经风雨、饱受沧桑的老人而言,刚才所叙述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已然太过沉重,而此时此刻,自已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