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更何况秦敕原本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她已经老实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圆过不去,三缄其口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可后来装着装着,腹部真切传来了一阵绞痛,痛得她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秦敕看她面色不对,重新攥住她的手腕,神情顿时一变,快步带她回了揽云阁,才没有顾得上其他。
后面的事薛薏就不记得了,隐约间有人轻柔地帮她盖上被子,然后擦去了她头上的汗。
薛薏视线缓缓转回,薛苡对上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手足无措,委屈瑟缩,薛薏只觉得头更痛了。
既然知道回来她会生气,为什么要回来?
质问道:“你是不想信守承诺了吗?”
她明明答应过她,守口如瓶,还有,再也不见。
薛苡觉得她的神情和语气十分冷漠,过于伤人,原本关心的话也卡在嗓子里说不住口,一双远山眉微蹙,天生哀怨,心中也不免有气。
她不欠她的,薛薏凭什么这么对她?理直气壮就抢了本属于她的功劳。
赌气道:“是,我就是看不惯你骗人,就是来让真相大白的。”
薛薏视线定定看着她,好像忽然涌起了没有边际的无力感。这么多年了,一次,甚至一次都没有,薛苡能站在她这边,她这个妹妹当真让她觉得如此不堪吗?
多年积攒的怒气一瞬爆发,薛薏指着门的方向,吼道:“好!你去啊!你去说,说我就是个骗子,让他弄死我。”
秦敕若不顾念当年的恩情,放开手脚来报复她,她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她知道吗?她不知道,她只会守着自己心里那一套善良和正义。
薛苡一时被她吼懵了,冷冷站着沉默良久,才道:“我会为你求情的,我不要他报恩,只求他放过你。”
薛薏摇了摇头,苦涩笑出了声,“没用的。”
他那么自负,也会将恩情和仇怨分得清清楚楚。
“我自认为这么多年,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待你真心,应当不会被你如此相待。”
但薛苡执意要拆穿她,确实也是她活该,她就是这么一个贪图富贵,虚伪又势利的人,她也没有办法。
很早以前,薛薏就知道这世上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但她是她亲姐姐,她们从前有过相互依偎着取暖的时候,她下不去手。
她笑得悲凉,让薛苡听着心酸,吸了吸鼻子,仰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乎这样可以让自己说话更有底气。
她不理解,薛薏究竟在执念些什么。
忽然就想起了母亲曾给她说过的蜂的生存方式,为了防止自己受到伤害,它们受了惊吓就会用尾刺攻击对方,可是没了尾刺,蜂自己也活不长久。
薛苡眸中流出伤痛,劝道:“你难道就要一辈子活在谎言和欺骗当中吗?”
就算她不拆穿,也会永远横亘在他们中间,她不认为那样薛薏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