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东秦国南方。
这日阳光明媚,但有座曾经遭受过屠杀的小城却阴冷依旧,在唯一的幸存者离开后,小城彻底没了人气,断壁残垣在岁月的消磨下,只余几片破砖烂瓦和一片黑红腥臭连野草都不侵占的废土。
李玉衡御剑至废土上空,垂着眼看。
简朴宁静的院落,秀丽温婉的女人坐在树下缝制鞋袜,眼角的余光瞧着与幼犬追逐玩闹的三岁小儿,浅浅一笑。
雨后曲折蜿蜒的小巷,瘦弱的小孩穿着带有补丁的旧衣,艰难地抱着一堆东西走着,前面是身材肥胖、衣着崭新的一家三口,他们空着双手,说说笑笑。
一个寻常的清晨,偏远的小城来了一位穿着灰斗篷的老人,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摆弄,嘶哑的嗓音咕哝着奇怪的话。
鸡鸣犬吠消失了,人的惨叫却响起。
忽然下巴一湿,李玉衡僵直了许久的眼睫一颤,视线缓缓转向自己的左肩。
原本整齐紧贴的衣领,此刻微乱,一条细长的白蛇顺着修长的脖颈而上,正探出猩红的蛇信,舔i舐着他的下巴。
“都过去了。”佘夙眠安慰道,担心触景生情,李玉衡又犯创伤后应激障碍。
“嗯。”李玉衡唇角微翘,浅浅一笑,如冰雪消融,露出深藏的美玉。
抬手抚摸了下小蛇的脑袋,他又道:“有娘子在,我什么都不怕。”
说罢,他落在废土中心,执剑一挥,便见他脚下寸草不生的土地,忽然土壤松动,有嫩绿的芽儿钻出,在微风中颤抖着长大,顷刻间就成了一片荆棘丛。
李玉衡俯身,指尖溢出一点苍青色的灵力,轻轻弹出,然后离他们最近的一条绿荆,便开出了一朵红艳艳的小花。
“多谢娘子救命之恩。”他小心地摘下花,送到肩上小蛇的身边,眉眼温柔。
“不客气。”佘夙眠莞尔,尾巴卷住花时抬头去看李玉衡,霜堆玉砌的少年郎,逆着光,整张脸都好似在发着光。
剎那间,荆棘丛簌簌,万千绿色中,一个又一个花苞在尖锐的刺中冒出,然后依次绽开,释放出清甜的花香,驱散了这片土地的腥臭,灿烂的红与绿,更是让阴冷也不得不缩在荆棘的阴影中。
难得来一趟凡间,李玉衡并不急着返回上界,在离开被荆棘掩盖了的小城遗址后,他带着佘夙眠去了附近的小城。
街上百姓熙熙攘攘,热闹得李玉衡很不大习惯,眼看着人群越来越拥挤,他果断闪身,带佘夙眠进了一家酒楼。
要了间安静的包厢坐下,李玉衡不觉松了口气,看得佘夙眠觉得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