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里出来,温杭往过道拐,倏忽视线里,熨直灰裤包裹着修长的两条腿朝她走来。
许柏安挡在前面喊住她:“到我办公室来。”
温杭冷漠回他:“许总,刚才在会议室里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想我没有需要自证的。”
她拒绝跟许柏安沟通,只想一个人安静点。
许柏安扣住她手腕,脸色阴沉,趁机把她往监控死角堵,用驼色大衣将她裹挟进怀,“我有话跟你说。”
温杭挣不开,冷得结冰的眼眸剜他:“私事就更没有必要说了,趋利避害我可以理解。”
许柏安盯紧她,嗓音微压:“但不代表你会等我,对吗?”
他们之间累计太多矛盾,濒临爆发节点却比以往都要冷静,温杭胸腔里堵着一口气,突然抓住他手臂,唇齿恶狠狠地咬上他手背,用尽全力。
许柏安轻蹙眉心,没有反抗,任她发泄。
淡淡的血腥味涌出,愠怒总算在温杭脸上浮现,她眼梢抬起看向他,咬重音警告:“别再找我,别逼我喊停。”-
回办公室收拾东西,何思慧被她叫进去,温杭把项目交接,还有其他事宜交代了一遍。
何思慧丧着一张脸:“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温杭面色如常,摇头:“不好说,这些日子黄佑会监管你们,行事稳妥些,尽量不要起冲突。”
何思慧点头,看温杭状态担心,今天整个集团议论声如潮,说她接连受打击,可能会冲动离职。
送她下楼,何思慧总算忍不住:“温杭姐,你不会要辞职吧。”
温杭冲她莞尔,懒声:“你现在问我,我也很难回答,先让我放个长假吧。”
她开车回家,这条路开了无数次,却还是觉得漫长,高峰期被堵在路口,外面下起细绒的毛雨。
回去后温杭上系统,提交了年假休息,闲着无聊上到电子银行看存款余额,又上粤省事查社保医保公积金。
她买了车,本来打算今年按揭一套房,现在看来是很难了。
天气预报显示台风即将登陆,她没当一回事,但外面刮起大风,放在阳台墙角的盆栽倒地,发出‘砰’地一声,她没管,任由风雨吹打。
她能怎么办,她可以怎么办?
在会上被针对的时候,温杭多想撂担子说不干了。
可从毕业起就进了百航,从北京到广州,到现在走到中层主管的位置,一点都不轻松,每一步都很艰难。
中层没有高层的资源人脉,没有基层豁得出去的风险能力,离开百航这个平台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就算猎头找上来,她身上还背着竞业协议,辞职的性价比是最低的,她背后甚至没有优越的家庭兜底。
温杭抱膝坐着,外面的天渐渐暗下来,整个人被孤寂一点点吞噬,溶进黑暗中,她忽然抬眼看着黑压的室内,脸上微凉,眼眶泡发得酸胀,一低头,有眼泪掉到膝盖上。
以前到现在,一直没变,她从来都举目无亲,踽踽独行-
放假这段时间温杭不想一个人,每天都跟何静诗混在一起,她忙的时候陪着她开店,不忙的时候两个人就到处玩。
大半个月过去,调查结果出来,通知温杭回去上班,但她坚持休完所有假期。
广州开始速冻模式,晚上在何记,关了店门拉闸,何静诗把折好的生日帽戴她头上,鼓掌唱祝寿歌。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1]
烛光映在温杭脸上,她笑着吹灭了蜡烛。
何静诗问:“许了什么愿望。”
温杭拿刀切蛋糕,笑了下:“一切变好,未来顺遂。”
何静诗看她:“想好了,真的决定要走?”
温杭点头,递一小块蛋糕给她:“我已经写邮件申请了,昆明那边缺人,我主动申请,通过的机率很高。”
事缓则圆,静下来后她认真考虑过,与其在总部被黄佑打压,不如去昆明,说不定能抓住机遇。
何静诗叹气,有些心疼她:“扑心扑命忙了那么久,现在突然放弃建立起的一切,你舍得吗?”
“确实有些舍不得,”温杭脸上有淡淡的笑,却不达眼底:“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也快习惯了。”
“别笑了,”何静诗不喜欢她强撑,抽张纸巾递给她:“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