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是想露出被冒犯的怒气与杀意,明明是一副阴沉冷酷的神情,却偏偏因为那双特别的、仿佛什么无害的柔弱绿植一般薄绿色的眼眸,莫名给人一种阴郁、悲伤的破碎感,好像一潭波光破碎的春湖。
安室透心里警铃狂响。但,当他凝视着身侧这张脸时,不知为何,却又很难再把浑身尖刺竖起、毫不留情地扎向对方。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回答了对方刚才的提问:“……没有,我有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提前把自己的样本替换了。”
“是吗,那就好——希望你处理得足够干净,毕竟我可不想接到的下一个任务,是清理掉身份暴露的粗心后辈啊。”
轻飘飘的话语落下,矢目久司不再多说什么,手掌从衣兜里抽出,随手抛了个小小的黑影到地上。
轰——!!
并不算太剧烈的爆炸声瞬间袭来,在安室透骤然缩小的瞳孔里,那处之前发生了剧烈撞击的车祸现场猛地爆发出一片刺目火光,不小的冲击波将那个薄绿眸色男人的黑色大衣衣摆掀起,一头微卷的蓬松黑发被气流吹拂着向后胡乱飞舞。
“走吧。”
注视着橘红色的火焰腾起,矢目久司率先转身,走向停在警戒线外的布加迪。
启动车子后,矢目久司原本不准备问波本要去哪,打算开进市中心后随便找个监控死角就把人丢出去。结果车还没开出去多远,手机里邮件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矢目久司扶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没有理会。
过了一会儿,衣兜里的手机开始嗞嗞疯狂震动。
坐在副驾的安室透瞥了一眼对方的神色:“……不接吗?”
“开车不能接打电话,这是交规。”
安室·刚刚才被从车祸现场捞出来·透噎了一下,识趣地闭上嘴,转脸去看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
结果没一会儿,他自己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安室透摸出手机,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刚想挂断,就听见刚才还目不斜视、一副遵纪守法好市民模样的矢目久司语气平淡地吩咐他:“接。”
“……你知道是谁?”
矢目久司没回答,转而说:“你最好记住这个号码。”
见状,安室透也不多问。按下接听键后的一瞬间,车厢里的温度似乎骤然降至零下。
电话里,传来一个沙哑冷漠的男声,语气凛冽得好像西伯利亚能够将人撕成碎片的暴风雪,带着一股很明显的杀意,阴沉沉地质问:“波本,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刚刚在跟——”安室透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
“冰酒。”
“——在跟冰酒说话。”
电话那边的男人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冷哼了一声。
“我是琴酒,日本总部的负责人,以后你归我管。”
安室透这才知道冰酒刚才的话什么意思——这个号码的确需要牢牢记住。
然而,还不等他回复,琴酒的质问接踵而至。
“冰酒在干什么?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对于这个刁钻尖锐的问题,安室透沉默了一下,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如实相告。
下一刻,琴酒语气更冷了,能够冻结雪风的寒意、浓烈到几欲令人窒息的杀气仿佛相互裹挟着穿透手机,扑面袭来,恍惚间竟给人一种被匕首抵上心口的窒息感与战栗感。
“波本,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们现在在哪?冰酒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