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但是我还不知道具体原因。”神眷者轻声说:“千百年来,无数微小的教派被更加强势的教派吞并,这也意味着无数神明变得不为人知,直到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
“……我记下了,下一个问题。”教授微微颔首:“神眷者的定义是得到神明垂爱、无需通过媒介施展力量的人,也就是说,神眷者其实是——”
无信者。
那个单词被突然涌入嘴里的气流堵住了,诺瓦皱着眉,这才发现二人四周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圈风墙,另一人冲他微微笑着,竖起食指轻轻触碰了下自己的嘴唇。
“……”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在自己傻兮兮张开的嘴上横拉了一下,表示他会保密。不过纳塔林人的宗教领袖、风暴之神乌托斯卡的神眷者,其实是一位无信者?这世界真是有够荒诞的。
那团气流终于脱离了口腔,教授被呛得低声咳嗽了好一会儿,搞得阿祖卡都有些内疚了。他刚想着要不要帮忙拍拍背,另一人总算平复了呼吸,慢慢抬起头来盯着他。
“最后一个问题——我的本源是否也可以与某种理念形成共鸣,是否可以学你们那些……神奇的、唯心的、不符合基本原理的魔法?”
“……”
阿祖卡深深地凝望着那双烟灰色的眼睛。对方眼下还带着睡眠不足导致的淡淡青黑,眼白泛着血丝,偏偏因那炽烈纯粹的情感而产生如融化铁水般的瘆人光亮。
那是令人目眩神迷的野心与欲。望,偏偏其对象不是世间任何足以用钱财来衡量的实物,更像是孩童痴迷于荒芜的原野、追逐旋转的星空——那是一种很原始的、人类对于未知的好奇与渴望。
“……您的灵魂,非常、非常的强大。”神眷者的语气非常轻柔,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诺瓦发现对方瞳孔边缘的那些金色纹路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眼中集聚,将那双眼睛染成了令人难以直视的璀璨金色——这时的神眷者看起来更像是一位不可侵犯的神明。
“奥肯塞勒河无法在您的灵魂上留下任何痕迹。”这一刻,他表现得好像从另一人的眼睛中看见了对方的灵魂——或者他真得看见了什么:“我们的本源或者说灵魂,天生被七道枷锁束缚,分别是诞生、灵智、语言、行走、情感、死亡、超脱。伴随着人的出生、成长与死亡,每个人都在逐步打开自己身上的前六道枷锁,唯有第七枷锁‘超脱’无法摆脱。”
“但是我甚至没有在您的灵魂上瞧见任何枷锁的存在,它异常活跃,且生机勃勃。”
诺瓦眨了眨眼睛,有些不适应地后仰了一点。也许是为了看清“灵魂”,对方离他有点太近了,他对这种陌生的压迫感感到不安。但是下一秒,教授被人按住了后脑,脸颊被迫紧紧靠向对方的胸口。
“——比如现在。”
在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大震荡中,他听见神眷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身为圣者术士,科伦丁王燃尽了灵魂才成功塑造出了叹息之墙,他选取的理念是‘风’和‘守护’。”
“要想穿过叹息之墙,必定会和他的理念进行碰撞——我的本源在相似的共鸣下不断颤动,其余人也会因为理念的力量,导致本源难以冲破‘守护’的阻隔——但是您的灵魂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船只剧烈晃动起来,船体传出即将解体般的悲鸣。神眷者用手护住了他后脑,诺瓦清晰地听见来自对方胸口的心跳声,很稳,听不出任何和“颤动”相关的意味。
然后他听见那个人叹息般的回答。
“所以很抱歉,因为灵魂过于强大,我判断您将难以与某种理念产生共鸣——也就是说,您无法成为一名术士。”
漫画里的诺瓦·布洛迪直至被他砍下头颅,都只是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