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僵持良久,赫舍里福晋苍白的嘴唇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额娘先扶你上床休息,旁的明日再说。”
说罢,便直接上手搀扶陶宁起来。
陶宁下意识想挣脱,可感觉到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掌正在不停颤抖着,似的很害怕她拒绝,终是心软,放弃所有挣扎,安静地让赫舍里福晋扶上床去了。
赫舍里福晋温柔仔细为陶宁盖好被子,正想像往常一般,亲昵地为女儿撩一撩碎发,却发现床上的女儿完全扭过脸去,一个余光都不曾给她这个母亲。
她静默片刻,强忍眼泪道:“这事我会和你阿玛商议的,你就先睡会吧,一会子,我让大膳房那边炖你爱吃的火腿瑶柱粥,你起来后记得喝。”
说完,她似乎也不指望此时陶宁有何反应,就起身迈步往外走了。
床上的陶宁听着赫舍里福晋脚步声渐渐远去,终究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望向赫舍里福晋离去背影。
眼中的泪花瞬间聚集成泪珠,直接双手将被子一盖,整个人藏在被窝里委屈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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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日起,陶宁便对外称病了,并对所有前来探病的人,避而不见。
郭络罗夫妇明白这是女儿对他们夫妇无声的反抗,可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如果与女儿相遇的人是什么王爷就好了,他们不同意将女儿纳进王府,就算他们是包衣,王爷也没有办法强逼。
可偏偏是皇上,全家族的荣宠全系于这天下之主身上。
这日夫妻俩相聚而坐,赫舍里福晋垂泪道:“老爷,要不,咱告诉宁儿真相吧,她肯定是以为我们为了荣华富贵,将她献人,才如此对咱们大失所望。”
说着她摇头:“不行,我接受不了宁儿这般想咱们,想来只要女儿知道对方是皇上,便能明白我们做父母的身不由己。”
郭络罗老爷难得对赫舍里福晋发火:“这是我们能决定是吗?那得看万岁爷的意思,只要皇上没有表明的意思,咱们一个字的真相也不能透露。”
“再说了,咱们真为了荣华富贵,将她许配给了某位亲王王爷,她身为郭络罗长女为家族牺牲,又怎么了?自她出生起,我们就将她捧在手心养大,从不曾亏待过她,就连前边的亲事,也是按照她的心意,千寻万寻才找到钮祜禄这等高门人家,她却如此不懂事,这般公然忤逆父母。”
郭络罗老爷越说越气愤。
说起前边的亲事,赫舍里福晋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敢提钮祜禄这个亲家,要不是嫁入钮祜禄家,宁儿她能刚新婚就守寡?他们为了恢复族中往日的荣光,牺牲自家的儿郎不打紧,可为何要糟蹋别人家的女儿?”
说到此处,她伤心哭了起来。
郭络罗老爷听闻妻子对自己控诉无言以对。
想起之前,他之所以让大女儿嫁入钮祜禄家,也是觉得昭妃娘娘登上后位的可能性更大,便起昭妃扯上姻亲的心思。
虽然前面的女婿只是与昭妃同支,但如果那日他承蒙昭妃看重,便有这一层关系维系着。
所以,即便他也隐约猜到钮祜禄家的意图,他还是选择和钮祜禄家结亲了。
况且,万一前女婿在战场上立功凯旋,大女儿日后便是诏命夫人。
可惜老天没能让他如愿,前女婿死在战场上,而皇上好像有心将他培养孤臣,察觉到他的意图后,便给了恩宠,暗示他可以送一位女儿入宫为妃。
至此他便舍弃一切杂念,全心全意只为皇上一人办事。
全家族蒸蒸日上,只苦了大女儿,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妇,现在又。。。。。。
到底是他对不住大女儿。
而正在夫妻俩争执着,宫里突然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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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阁。
侧卧在塌上的陶宁猛然坐直身子。
“你说什么?皇上特地恩准庶妃生辰那日,接我和额娘入宫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