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是权衡过利弊,很快交代,“陛下已被护送至夹城。”
“夹城?”元信似乎并不意外。
随即她感觉到两道玩味的目光落在身上,元信再开口时,满是意味深长,“都说乌衣巷是天子耳目,必要之时,乌衣巷更是天子身前的最后一道防线。本王只当乌衣巷都是什么硬骨头,没想到你这个乌衣使,竟是这么个软骨头。”
跟着又带出嘲讽之意,“不过也确实是元俭能带出来的人,朝堂上依赖女人,逃命的时候,连自己的安危也寄希望于一个女人。女人能成什么气候,随便被刀一吓,还不是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苏露青垂头不语,一副听到这话无地自容的模样。
却听元信说,“出卖天子,是为不忠不义,念你识时务,本王可以给你个痛快。”
说着,元信向外吩咐,“来人。”
有人应声进来。
“把她带下去,找个风景好的地方,杀了。”
士兵听令就要来擒人。
苏露青忽然道,“且慢,我还有话说。”
“说。”
“事到如今,殿下已是赢家,殿下可否让我这个将死之人,死个明白?”
“你还想明白什么?”元信有些不耐烦了。
苏露青看一眼距离她不远的士兵,“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元信一挥手,士兵重新退回去。
她先看着士兵退出寝殿,值守在门口,然后视线落在元信脸上,“一夜之间,先是天火降罪,后是殿下突然率军占据皇城,下官想问,殿下此时发难,可是因为得知李闻今被捕,户部动向被监视?”
她仔细看元信神色的变化,只看到元信浑不在意,“他们算什么东西,好了,你的问题答过了,来人——”
“殿下且慢,”她抢在元信下命令之前,“既然不是因为这个,下官斗胆,想从头说起。”
“从头说?”
“是,下官斗胆,想从淳德七县二十万担赈灾粮无故变成麸糠说起。”
她身上还披着龙袍,这时候恭敬朝着元信行了一个君臣礼,若只看衣服,恍若君在拜臣。
果然,元信对这个举动很是受用,他坐到主位上,视线一转,往她这边看来,“哦?这有什么好说的?”
见元信已然坐下,她知道自己赌对了,继续不动声色做后面的部署。
口中说道,“事发时,仓部郎中何璞自尽在牢中,死前曾写过一份认罪血书,承认自己贪污。何璞死后,乌衣巷忽然开始闹鬼,事后证实,扮鬼的是其弟何玉。何璞是因贪污那二十万担赈灾粮而死,可无论是仓部,还是何璞家中,都不曾有一笔与二十万担米粮对应的财物。如今市价,一担米可换三担麸糠,二十万担米可换六十万担麸糠,如果何璞当真偷换过这些米粮,市面上应该就会出现另外四十万担麸糠,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殿下可知道为什么?”
“你想说什么?”
“因为何璞根本就没有换麸糠,这些麸糠是原封不动的从粮仓中运出,直接送往淳德等七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