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英也早早得了小凤栖宫的传话,来人说公公若是有事,可像往日那样去凤栖宫找皇后娘娘便是,太子妃在那里等着他。
听罢,吴英哂笑不已,皇后娘娘这放开大印,第二日儿媳妇就携印回了凤栖宫,他不该说这是皇后娘娘儿媳妇调*教得好,还是这儿媳妇太懂事。
不过太子纪此举,做得甚是聪明,吴英既然开了口要给她这个面子,自然不会落,打算服侍过皇帝早膳后,便去凤栖宫走一遭。
“太子妃打算在原凤栖宫的凤栖殿替皇后娘娘主持后宫大计,奴婢这就打算前去,您可有什么吩咐奴婢的?”顺安帝膳毕,吴英等公公们撤下食具,便与皇帝道。
“凤栖殿?”闻言,顺安帝看了吴英一眼。
“可不就是,一大早就去了,奴婢听小凤栖宫传话的那个宫人的意思,太子妃往后就在那接待人了。”
“胡来。”顺安帝道。
“您的意思是……”吴英没听明白。
“她这胆小怕事的,看不出当初还定主意娶了佩圻的孙女。”
“怕那是皇后娘娘给她出的主意,且……”吴英顿了顿,方缓缓道:“您也照看了太孙一段时日了,他不愧师从江高环。”
那就是个没考取前三甲,却也在朝廷当中谋求到了一官半职的圆滑书生,还成了太孙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恩师,若是手里没点手段,他哪能在太子妃这等深宫妃子面前冒出名头来。
且他还是佩准的同门师兄弟,他们那个老师从官至三品,到死时的官至一品,步步高升中间逃过的死劫没有上十次,七八次是有的。就吴英记得的近十年来他就在他们陛下手底下逃过了两次抄家之祸,那位老尚书深谙为官之道,是根再知道死活不过的墙头草,这种恩师教出来的说徒,说来就是学问不行,这祸中取生,反败为胜的本领想来不俗,太孙有这等先生,想来就算不青出于蓝胜于蓝,他先生的本事想来也是学了几分到手的。
他在始央宫前后这段时日,无论哪方面皆有所精进,不着痕迹就把陛下的为帝之术学了几分,还甚是知道分寸,知晓帝王的手段非他这个太孙所能施展,一切瞧在眼中,从不现于眼前,哪怕在吴公公这些太监面前也格守本份,从未轻挑过半分。
此子极擅忍耐,与其父太子刚烈的性子一相较,就似是两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毫无相似之处。
“……且去罢,朕这里暂且用不到你。”吴英的话让顺安帝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道。
“是了。”吴英甚是想问要不要让他带句话给皇后娘娘,可一看陛下毫无此意,他便把话掩了下来。
待他去了凤栖宫,凤栖宫面前已站了不少人,看那站在外面的宫人的模样,宫中四妃这时居然来了三个。
“吴公公……”
“吴公公……”
“于姑姑好啊,裘才人,丁才人……”吴英一路与宫里的女官们打着招呼,朝与他行礼的宫女太监点点头,很快就被迎过来的凤栖宫宫人请了进去。
半路丁内司就朝他迎了过来,“公公前来,有所远迎,还请公公见谅。”
“您就是太有礼了,洒家每次来丁姑姑都要远迎,折煞洒家了。”
“奴婢去始央宫,公公也是每次都要叫人侯我,是公公对奴婢有礼在先。”丁内司朝他福了半腰,“您请随我来,娘娘在屋里等您。”
“贵妃她们都到了?”
“是,贵妃娘娘,淑妃娘娘,德妃娘娘,贤妃娘娘她们四个都到了。”
“都到了?我怎么在外面就瞧见了贵妃娘娘淑妃娘娘贤妃娘娘她们三个宫里的人呐。”
“德妃娘娘就带了一个姑姑侍候,没带多的人。”
“哦?”这倒是跟德妃一贯的品性不符,且德妃娘家与太子打得火热,听说太子宫里还进了一个传说是德妃娘家庶女的宫女,德妃这只带一个宫人来见掌管凤印的太子妃,这倒是有趣了。
见吴公公似笑非笑意味不明挑了一声,丁内司神色不变,依然神态从容领着他往内殿走,嘴上则不急不缓说道:“德妃娘娘来得也早,就快了您两步,将将进殿。”
“原来如此,洒家这还是来得慢了。”吴英笑道。
“您要侍候陛下用早膳,陛下离不了您。”这宫里的皇后和四妃加一块儿,也不如吴公公侍候陛下的时日多,连皇后娘娘见到吴公公都要给他支凳子坐,哪怕说不上几句话,也要问候吴公公几句,这宫里,可没几个人及得上吴公公的脸面,是以他可以自谦,丁内司却不能不识抬举。
“是了。”吴英在陛下那里也有几起几伏,可相比陛下对皇后四妃的无情来,陛下对他可谓是宽容仁慈,从不与他计较小过,吴英在外倒是毫不忌讳陛下对他的格外器重与恩宠,他笑颜颔首,道:“娘娘可是用过早膳了?”
“用过了。”
“用得可好?”
“今日尚好,太子妃来得早,替奴婢服侍了娘娘一阵,太子妃很会照顾娘娘,有她侍候,娘娘总是要多吃两口。”
说着话时,他们已行至?*?了皇后所在的内殿。
狄后在她寝殿的外殿见了四妃,未去她主持事务的凤栖殿,外殿不大,四妃连着一个太子妃带着一个太孙妃坐着就已坐满了,吴英进来与她请过安,她便对已带着太孙妃乖觉站起的太子妃道:“你让你儿媳妇给公公搬个凳子过来,就搁我身后。”
“这哪使得,奴婢担不起,您可……”
“她辈小,让她搬,她若是不在,我让湘娘给你搬,你且过来……”狄后冷着脸,朝吴英招手。
皇后娘娘一辈子我行我素,连进冷宫也是一副“天下人能奈我何”的凛冽,连陛下都拿她没办法,吴英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违抗她,这厢连忙谦卑的躬着背快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