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沙哑回了一声:“嗯。”那孩子疲惫的双眼中便开始掉泪珠子了。
对自幼长在蜜罐里的薛王而言,这三日有多难熬,恐怕没有人能理解。
他虽然还年幼,不懂朝局上的险象环生,却知道父皇,先生,都是是他心里数一数二的人。
而这两人却在三日前的重阳佳节,一夕之间,双双遭人毒害。
薛王抽泣了片刻,终于情绪崩溃,扑在颜知身上:“先生,父皇,父皇他……”
死了。
颜知在心里盼着这一句。
他需要听见有人切切实实的告诉他,赵珩死了。
饮下毒酒那刻起便完全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而今日醒来,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用的量还不够。
如果连自己这样的体质都可以生还,那就更别提自幼习武,身强体健的赵珩了。
认罪担责
薛王没哭一会儿,便急匆匆的擦了泪,道:“万幸先生如今醒了。可见那位叫季立春的太医果真是有真才实学的赛华佗。父皇以前就说过,他是太医院最好的太医。”
也是最倒霉的太医吧。颜知心想。
薛王对身后的人道,“快传本王口谕,去诏狱请季太医,甘泉宫今日正午的会诊必须有他。”
季用道:“殿下,此案涉及重大,殿下还是避嫌为好。”
薛王心意已决:“顾不得了。再避下去,父皇何时能醒?”
季用还是试图拦阻:“可,恐怕诏狱那边……刑部和大理寺也不会放人。”
“臣愿前往。”
开口的是跟随薛王而来的陆辰,“殿下,臣曾是大理寺少卿,与宋大人熟识。”
薛王点头,从腰间取了一块珏玉递了过去:“那便劳烦陆先生走一趟了!拿这个传本宫口谕。”
陆辰恭敬双手接下,随后往颜知身上看了一眼:“颜大人,珍重,下官之后再来探望您。”
“……”颜知没有回应,垂眼回避了视线。
从这些只言片语中,他能听出来,季立春救下了他,也救下了赵珩。
他本意要与赵珩鱼死网破,都说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他本无须再去想身后之事。
可如今他偏偏被救醒,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他便又要为眼前的棘手境况而忧心。
赵珩若是死了,事情会简单许多。比起真相,人们会更关注皇储继位之事。
薛王是唯一的皇嗣,朝政大权或许会旁落,但薛王殿下仁厚,人心向背,自有公断,只要朝中有江永,陆辰这些年轻有为的直臣,皇权最终还是会归于薛王,定然不会教生灵涂炭。
可偏偏赵珩并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