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鹤年不仅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他的目光有些玩味,他似乎一直在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做试验,切除掉他对父爱的廉价幻想,用冷暴力逼迫他学习各种知识,将感情优先地摒除在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完完全全地将谢衍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拭目以待地想看小野兽是怎么成长起来。
于是后来在温静秋去世之后,他将十六岁的温然带到家里,静观其变,作壁上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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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然被谢鹤年安排在国际附中读书,中学部旁边就是高中部,挨得极近。
司机送两人上下车不过就是顺路的事情,可是谢衍偏偏不让,他身上的西装校服将他显得万分矜贵,胸膛右侧的校徽下写着班级和名字。
他刚上车,姿态悠闲地双腿交迭坐在后座,右手微蜷抵着脸情绪很淡地望着另一边车窗。
车门倏地打开,司机站在外面,手边上还跟着一个头发乖顺,低眉顺眼的初中生。
温然身上的校服穿的很别扭,偷偷地用手扯着衣服下摆,模样局促不安,带着一股别扭,有点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干什么?”谢衍冰冷开口。
“少爷,您要不载他一程,先生昨天特地跟我下了吩咐,而且他脚跟都磨烂了。”
“关我什么事。”谢衍不愿再看神态懦弱的温然,漆黑的眼睛里戾气一扫,眉间簇起稍显不耐,没什么起伏的声调却让人心里一惊,“还不走?”
司机看着孤零零不知所措的温然,心里叹了一口气,听从吩咐上车。
温然听到车发动的声音,再次抬起脑袋时,车已经开走了,慢慢地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背影,很快就连影子也不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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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回来,谢衍坐在沙发上看书,是关于生物基因链的,其中提到基因的遗传性,看到关于这部分,谢衍不可避免地想起温然。
既然他的母亲都是这么卑劣,那么他必定也会不可避免的这样。
他正想着,心下翻腾起一股作呕的情绪,手里的书翻过一页,“阿姨,帮我倒杯水。”
几分钟过后,一杯温水伸至他面前,谢衍头也不抬地接过,可指尖触碰的肌肤却格外细腻光滑,停留一秒察觉到不对劲后抬起头。
温然那张漂亮的脸上带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鬓边的头发被打湿成一绺,眼睛清凌凌漂浮着光,脸颊两侧红彤彤的,想必是放学走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