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滢送出城外十里,只身站在高高的山坡上与家人作别。
在她身上,成长的代价并不沉重,全都来自与至亲的离别。
但日子还长,总有再见的一日。
“娘、嬷嬷,保重身体,等女儿回去省亲!”
“严叔,少喝点酒!”
“云舟哥哥,再腼腆就娶不到媳妇啦!”
双手呈现喇叭状,她放声郊野,衣裙飞扬。
比起三位长辈的欢喜作别,何云舟只是静静看着山坡上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小主子。
他是宁氏的家仆,不该对家主的女儿生出僭越之心。算是懦弱吧,可他的确不能给她现有的一切。
说不出的失落盘踞心头,他只求小主子能够幸福。
守护,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不远处,一辆马车疾驰奔来,停在了山坡上。
卫湛扶着父亲步下脚踏,一同站在宁雪滢的身边。
已在寅时与他们父子作别过的田氏,站在车廊上使劲儿挥了挥手,笑靥灿烂,不拘小节。
卫伯爷也学着儿媳的动作,手做喇叭状,高声道:“有机会,老夫和内子会前往金陵叨扰的!夫人和宁总兵要备好酒水啊!”
“好,酒水管够!”
得到回应,卫伯爷嘿嘿一笑,许久没有这样疏放了。
回去的路上,小夫妻同乘一辆马车。
想起小叔子要参加次年二月的会试,宁雪滢问道:“作为长兄,郎君为何不督促弟弟读书?”
卫湛确实没有闲功夫去管教一个不成器的胞弟,但还是可以做到以威严去督促的。
是以,在傍晚回府后,他在邓氏的面前,直接给了同来请安的弟弟一脚,结结实实踹在了腚上。
“会试在即,吾弟该用功了。”
自小对长兄怀有敬畏,卫昊揉揉腚,闷声承受下来,没了平时的伶牙俐齿,但心里不免打鼓,猜不出长兄突然督促他的缘由。
卫湛面无表情地丢过一摞书,“三日后,为兄会抽空考你。记得通篇背诵。”
卫昊险些炸毛,“三日?”
“两日。”
“”
卫昊不敢顶嘴,忿忿地抱起书向外走,不慎掉落一本。
一只素手替他捡起,放在了一摞书的最上面。
女子温柔含笑道:“读书求精,不可贪多,郎君给二叔布置的功课太多,会事与愿违的。”
这话说到了卫昊的心里,即便对宁雪滢怀有成见,卫昊还是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又扭头看向坐在玫瑰椅上闲适饮茶的长兄,眼含期待。
宁雪滢也看向卫湛,柔柔唤了声“郎君”,尾音绵软。
卫湛放
下盖碗,淡淡道了句“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