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已经打到大同,假以时日,怕是京城不保。”周奎像个没事人一般,一边说着话,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朱纯臣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老东西该不会是崇祯皇帝派来试探自己的吧?要不然,为何大晚上跑来说这些话?想到这里,他便换作一副笑脸,问道:“嘉定伯所说的后路,莫非是支持陛下南迁?”周奎轻叹一声,缓缓道:“如今这大明江山,犹如风中残烛,摇摇欲坠,恐非人力所能挽。老夫不想看到周家绝嗣,若成国公尚有生路可寻,还望指点迷津。”朱纯臣闻言,眉头紧锁,心中更加笃定,这老东西就是来试探自己的!于是,他挺直了腰杆,正色道:“我朱纯臣身为大明国公,身负皇恩浩荡,自当与国同息。若真有那么一天,大明遭逢不测,我必以血肉之躯,扞卫这片河山,以表我朱家忠烈之心!”周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朱纯臣,说道:“成国公,您就别在老夫面前装蒜啦!”朱纯臣立刻红温起来:“本公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嘉定伯若不相信,大可上达天听,请陛下圣裁!”“成国公,您误会了!”周奎摆了摆手,说道:“你我同在五军都督府任职,对京营的实力最清楚,自萨尔浒一役后,我军精锐尽失,京畿防卫形同虚设,这些年来的苟延残喘,不过是风雨飘摇中的一丝喘息罢了。”“如今朝中百官多有二心,这也难怪,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也不想给大明陪葬!”“老夫管着左军都督府,自然清楚这段时间来,成国公压根没有尽心调兵遣将,反而暗中将兵马分散开,否则,李自成的进攻不可能这般顺畅!”“我周家虽为国戚,却也想活命啊,若坐以待毙,等李自成进了北京,哪里还有活路?”“老夫思来想去,若想活命,必须拿出些诚意来……”紧接着,他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放在朱纯臣面前。“这是白银五万两,恳请成国公代为转交。”朱纯臣的脸色很难看,先是看了看周奎,然后拿起银票,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银票是真的,这老东西竟不是试探,而是真的准备投敌!可是,他还是无法想象,身为崇祯皇帝的老丈人,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周奎见状,便问道:“成国公还不相信我周某?”朱纯臣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些钱送给谁?”“当然是闯王李自成!”“怎么才能让闯王知道,钱是您国丈爷送的呢?”“这个,这个……”周奎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吧,老夫再写一封亲笔信,成国公该放心了吧!”朱纯臣没有表态,只是拿过纸笔,亲眼看着周奎写了一封请降信。终于,他真的相信,这老东西并非崇祯皇帝派来的。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国丈爷,您身为国戚,世享荣华富贵,这么做……不怕走漏风声,诛九族吗?”周奎不以为然道:“就算这封信拿到御前,那又如何?”“老夫到时候只管咬死不认就是了,陛下总不能把我周家赶尽杀绝吧?”这下子,轮到朱纯臣迷茫了。自己做那些事的时候,可是偷偷摸摸,生怕走漏半点风声。如今周奎仗着圣眷恩宠,压根就不当一回事。不过也好,多拉一个人下水,就能多一份力量。大家抱成团,等李自成进北京之时,便可以争取更大的利益。“那好吧,明人不说暗话,银票和书信,我帮你转交!”周奎眼前一亮,问道:“那老夫就恭候佳音了!”朱纯臣又说道:“东西可以转交,但是,对方是什么意见,我可不敢保证。”“还需成国公美言几句……”“国丈爷,我实话跟你说吧,闯王那边,我也是刚刚才联系上,后面的事情如何发展,谁也说不准。”“那好吧!”周奎站起身来,说道:“叨扰,告辞!”朱纯臣回礼:“不送!”等周奎走远后,他才拿起书信,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字里行间没有任何破绽,就是一封再寻常不过的请降书。不过转念一想,连自己的老丈人都胳膊肘往外拐,崇祯皇帝确实时日无多了。本来锦衣卫是皇帝最后的屏障,可是,为了凑军饷,突然大肆查贪,七成以上锦衣卫高层被下昭狱,惹得天怒人怨,等李自成进北京的那一天,还有谁会为你拼命?“来人!”管家来福走进来,问道:“老爷,您有何吩咐?”朱纯臣指着银票和书信,说道:“这些东西,要想个法子,尽快交到闯王手上。”来福说道:“不如用商行的名义,再去走一趟货。”“走货走的多了,容易引起锦衣卫的注意,还是谨慎些的好。”“老爷,锦衣卫都炸开锅了,哪里有时间盯着商行?”朱纯臣点了点头,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趁着锦衣卫内部大乱,明日就送出城去,为了稳妥起见,你亲自跑一趟吧。”“是!”翌日清晨,一家挂着迎福商行招牌的商队,从西直门出城,直奔山西大同。在这个时间段,山西大部分区域已经被李自成攻占。按理说,这个时候去山西走货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成国公府大管家出面,无论去哪里,都是畅通无阻。出城之后,商队的脚程明显加快。然而,刚走到昌平,就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传来。来福本以为是赶路的商旅,可是,听声音越来越急,似乎不大对劲。马蹄声铿锵有力,偶尔出现金石碰撞的声音,分明是战马!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对方已经围了上来。“锦衣卫办案,所有人放下武器,原地抱头,违抗者,杀无赦!”来福心头陡然一惊,却还是陪着笑,说道:“军爷辛苦,小的就是走货的……”“莫要废话!”来福循声望去,对方年约四旬,皮肤黝黑,身上穿着大红飞鱼服。正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李若琏!:()大明:我崇祯绝不上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