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他的名字便传遍朝野,无人不言此子可堪重任,兀自出师,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出手成章。
更难得的是,他不急不躁,没有接受直升的殊荣,而是来到了这里,细细打磨。他不位于赵家门下,是因为他师从他处,为既定的关门弟子。他的利落的一个反手,足见功底深厚,关节在他的书画老师。他的家书虽然是书画的集大成者,却也是个不见山水,不露身手的宗师。
如此人生,他怎么不会是太子的门客。
那么,我忽上心头,裴林,霍执,我,谁会是太子的,傲慢与偏见
手中刀嗡鸣着轻飘飘地递出,裹挟着凛冬将至的肃杀,却缺别我平时的狠戾,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我喃喃自语着,虚实难测地一个挽花,以刀为剑,顺风而动,快不及眼地锁住了对方的咽喉。
宋睿辰眼瞳抖动,一旁的张怀民看的眼直。
没错,这是他教会我的手笔。带着他浓重的烙印,却不失我的个人色彩。
起风剑不止,风起北山,陡然灌耳,树木都婆娑作响,好像潮起潮落。我眼闭风扑面,一念起,刀尖呼啸生风,二者相容,锵的一声,刀背相撞之音苍浑,不似以往的清越。两刀相交,刀光剑影,刀止响腾,余韵徐歇。
我吸吸不乱,执刀而架的宋睿辰却歇了口气。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吸了吸冻的发热的鼻子,收刀回鞘,一气呵成。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我,不住地点头。张怀民拊掌一唱三叹地拍手,重章叠句地叹服,让我反倒不好意思了。
张怀民尽完了上级对下级的关爱义务,不疾不徐地问道。
“承景,此式怎讲?”
我长呼一气,悠悠道。
“不足成式,不过顺势而为,借势而进,造势而起,乘势而上。”
抑扬顿挫拾级而上,我却面色不改。长久的沉寂,惟听风吟。
宋睿辰突然发话。
“借力打力遍地生,借风运力破天荒。是谓道法自然。”
我微微一笑。
“怀民知我。你可知,风和剑,是与生俱来的一对?”
宋睿辰狠狠一怔,不待他消化其中委婉,我又补刀。
“刀承风起,剑抟风上,刀剑无眼,使之者然。你手中器物,可以与一切抗衡,无往不利。当他与你的心念,真正融为一体,恍若元神周身,当你快燃尽的时候,会有一只新生的不死鸟从火焰中飞出。”
我一顿,回身定定望向又举目远眺凝神谛听的二人。
“这就是我的认知法则,欢迎来到,我的领域。犯我者,有去无回。”
字字珠玑,落地生根。我的绝对领域,终于不可逆转的,从我踏在实地上的脚下向四方席卷延伸,而我负责极目远眺,睥睨众生。
“承景在和我们讲话,却又不是。”
张怀民看透般点破我的野心勃勃,却是肯定句的语气。
他从不介意我的僭越,这是我的福气。
是的,我的目光冥冥之中穿透他们的身体,宿命使然般望向了渺远,而转向某个不明方向之际。
我的心脏,无可抑制地抽搐起来,好像呼吸化为了空气,剥夺了我的野心。
下半场,宋睿辰对我已然知悉底细的李辞章,如约而至。
我款款坐下,胜券在握。以宋睿辰的底子,破了他的桎梏,便是山洪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关节,在他自己。可以说,我们三人行,已经无形而默契的在鱼龙混杂的利益圈中突破重围,形成了良性循环。
张怀民超度我的怨气,我破立宋睿辰的心病。暗去明来,明去暗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非人愿所能为。捆绑吧,纠缠吧,宋睿辰,你会教会一人之下的太子什么呢?
我摩挲着指尖,似是冷漠地眼观拉开帷幕的开场。
序幕即是高潮,李辞章震惊地目视着宋睿辰如同夺舍了一般的身手,全然脱胎换骨的章无需多言,无力招架。未几就溃不成军,手忙脚乱之中像是丢盔弃甲似的多招齐放,且战且退,退无可退处发狠地垂死挣扎,是落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