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便脱下外套,跳了下去。这个季节的江水已经冰冷彻骨,顾青霖奋力游向正在水中挣扎的小姑娘。他将那孩子托住,拼命往岸边游去。
离岸边越来越近,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将那小女孩托举了起来,他隐约听到刚才的那个老人家抱着小女孩放声大哭,但是他完全没有力气再上岸了。
他的身体一点点往下沉,他想,当初苏香草被江水淹没的时候,是不是心里很害怕很无助,他真恨那时的自己啊。黑暗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她,她全身笼罩着一层柔柔的光,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暖美好。他想,他现在应该终于活成了她喜欢的样子吧。他死了,她会伤心吗?应该是不会的吧。不过这样也好,他希望她不会,他见不得她伤心难过,他只希望她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开心快乐。
京市昨晚下了一夜的雪,苏香草和严凛提着大包小包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站台顶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白茫茫的。
他们走出火车站,上了早就等在外面的一辆车,到了严凛父亲家。
苏香草站在三层的小楼外,心里有些紧张。虽然她和严凛已经结婚半年了,但这还是第一次上门见家长,她忍不住忐忑。
“你爸看起来吓人吗?”她问。
严凛:“就是个普通的老头,没什么吓人的。”
苏香草觉得,她一点儿也不信。她记得当初严凛就是和她这么描述易树清的,可她第一回见到易树清的时候,真的觉得很害怕很紧张的。
不过,好在严凛的继母沈玉萍,她之前在云城见过的,印象中是个很热情开朗的人,不难相处。而且宁慧茹对苏香草说过,她和沈玉萍是多年的好友,关系十分要好。想到这些,苏香草才稍微没有那么紧张了。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严凛父亲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张报纸。沈玉萍见他们进来了,起身走到苏香草身边,热情地笑着拉她的手,“香草,别拘束,这是自己家,快过来坐。”接着又看手里正拿着报纸的严澍一眼,“知道严凛和香草今天回来,你不是从昨晚就激动得没睡着,今天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嘛,怎么现在他们到了,你倒看起报纸来了?”
严澍:“谁说我是在等他了?今天早上我就不能是闲着没事,坐在这里看看报纸而已?”
苏香草有点紧张,她感觉严凛父亲板着张脸,看着比她爸爸易树清还要严肃。
沈玉萍抽走严澍手里的报纸,笑道:“快看看你儿子多有本事,领回来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你从前还总担心他那性格找不到老婆,现在放心了吧。”
严澍看向苏香草:“你就是易树清的闺女?我记得你。你刚出生不久,我头一回抱你,你就拉了我一身。”
苏香草刚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被呛得忍不住咳。这老头这么记仇的吗?严凛拍拍她的背,不满地看了他父亲一眼。
沈玉萍忍不住道:“哪有你这样的?人家现在都是大姑娘了,你这样说,让人多尴尬啊?”
严澍:“真没想到,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长得跟个小猴子似的,长大了竟然变这么好看了。”
沈玉萍瞪他一眼,往他嘴里塞了块刚切好的苹果,“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苏香草忍不住笑,这老头也没看上去那么吓人嘛。说起话来还挺幽默的。
她拿过带来的东西,对沈玉萍道:“沈阿姨,这是我们来之前,我爸妈让带的礼物,都是云城当地的特产,我妈说,这里边都是您爱吃的。”
沈玉萍高兴极了,“还是慧茹了解我。”
苏香草打开一个袋子,“爸,这是我和严凛给您买的茶叶。我听严凛说,您喜欢喝茶,也不知道合不合您的意。”
严澍听到苏香草这样称呼自己,又说这茶叶是她和严凛特地买给他的,他心里真是乐开了花,但脸上仍旧维持着严肃的神情,只点点头,“嗯,放那吧。”
沈玉萍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口气,“你呀,明明不知道心里有多高兴,还装。”
她对苏香草道:“他要再这样,你们下回别给他买了。”
严澍:“行行行,我高兴,我高兴还不行吗?”
沈玉萍家里很宽敞,平时她和严凛父亲住二楼,这次苏香草和严凛回来,便住在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