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为何?任务结束了我们自是要回去的,他总不能跟我们回去吧?”
谁知灵均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反而一拍手,笃定的自言自语道,“我们肯定还有别的任务!”
姜至明白,他多半是被眼前的这位小少爷给收买了,自己再说什么也堵不上他的嘴。
刚想说:你开心就好……
就见青鸟信使扑腾着翅膀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姜至手心,与此同时,坐在一旁的裴景淮倏听热闹的大厅上,响起来一个沉如洪钟的男声———
“在下古星卜道,见手中罗盘指引,该是命理之中,自有天意,不知女施主可有兴趣卜上一卦。”
店家见状忙上前驱赶来人,“去去去。”回头时,恢复憨笑,道:”不好意思,客官,我这就把这江湖术士赶走。”
姜至瞧完来信,寻着声音,微微泛冷的杏眸上挑望向说话的男人,眼底波澜不惊,像明镜般的湖水。
称作江湖术士的男人,高大魁梧,身形健硕,头上是一顶方帽,眉骨上留有一道浅色半月牙状的图腾,脖子上,挂着一串珠粒圆满硕大的琉璃珠,左手持一张揽客的经幡,右手端着一方罗盘。
看模样,确是江湖术士惯有的模样。
她盈虚一捏,心道:这老家伙怎么也跑到凡间来了?还穿成这样。
店家上手扯着男人的手,想将他赶出去,但不论使多大力竟是撼动不了他分毫。
姜至上翘勾人的杏眸凉薄一眯,无动于衷,四目相对,人模狗样儿!
那人从怀中取出一道黄符,慢条斯理的抵到桌上。
灵均瞧瞧诡异的画面,挥了挥手,本是告诉店家:此间无事,可以退下。
岂料来人掀起道袍一角,拂了拂手中经幡将它斜靠在桌边,便自来熟地坐下。只是经幡在他抬手一瞬,发出“啪嗒”一声倒了下去。
灵均问道,“你这黄符能辟邪吗?”
那人果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笑道,“可以。”
灵均闻言立刻伸手抢过黄符,放在心口的位置,默念邪祟不侵邪祟不侵。
昨日,他做了一个恐怖如斯的噩梦:一位身着嫁衣的红衣女子站在火海中,任由火蛇缠身。刹那间,蓦然回首,眉目中尽是痴情。
可他不认识这位女子,莫不是寂寞空虚,思春了?
姜至冷冷一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最后警告来人,道,“你来人间做什么?”
那人道,“自大人归墟界一别,已有千年,我…这不是想大人了吗。”
一旁正喝茶的裴景淮将两人的对话尽数听了去,目光复杂地瞄了眼来人。
姜至又问,“你是如何知晓我已离开归墟界?”
那人心道:完了,说漏嘴了……,我就说不该来这一趟吧,我们这位小大人心里明镜似的。
他干咳几声,眼神飘忽不定,掩饰自己的心虚,道:“大人是忘了我的能力了吗,我可是执掌轮回盘的阎罗。”
见她不语,又换了一套说辞,“好吧好吧,大人我此番是偷溜出来的,途径此地,见此地风水怪异,下来一瞧,没曾想就遇上大人了。”
姜至挑眉,望了身旁的裴景淮一眼,道,“正好,你瞧一瞧他的转世。”
顺着她的视线寻去,就见男人缓缓松了手,放下手中茶盏,怎么看都是一位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
薛礼道,“大人怎么对一凡人感兴趣了?”
姜至把玩着垂落的乌发,突然间,眼底闪过一抹坏笑,眉眼弯弯,杏眸惑人,饶有兴致的拉长语调,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看不见他的过去。”
鬼王有一法器——走马灯,外形古朴,通体透明,内含缭绕星光和细如毫发的梵文,灯身镶嵌着碧落彼岸,云汉流光,玉琼生辉。此乃归墟界所得,灯芯包罗了三千界中所有可能,光影交错之间,可见众生万象。
薛礼微微一怔,“连大人都看不到他的过去?”思忖半刻后,道,“转轮盘虽能反映他的前尘往事,但我身为阎罗亦不能随意开启,还望大人等上两日,容我想想法子。有消息了,我再告诉您。”
自仙族派了一位劳什子使者统管冥界后,十殿阎罗的行为都受到监视,倘若动用转轮盘,大人的现世的消息不日将传扬三千界。
大哥那,倒是好糊弄。
薛礼坏笑盎然的盯着裴景淮,一遍默念咒语,勾了他的一丝气息,一遍窃喜,大人回来了,还肯理他。
裴景淮转了转放藏在宽大袖摆下的古拙银戒,姜至眼波流转,一颦一笑,美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