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卡尔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娜娜瓦。
娜娜瓦和安娜不同,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反。
她是个极为活泼的女孩,在学院里也颇有名气。
只要不上课,就很少见她有停歇的时候,不是骑在树上逗鸟,就是趴在草地里打滚。
问她干什么呢,她先咯咯笑上好一阵,才回答说在听蚱蜢和蚂蚁吵架。
娜娜瓦的脸上总是充满笑意,这似乎是她的天性。
这个悲惨困苦的世界与她无关,至少在学院里,她可以一直无忧无虑地笑下去。
卡尔甚至有一丝好奇——她从出生起到现在有哭过吗?
直到两天前,娜娜瓦一脸哭丧地找到他,“老师,我会和安娜一样被绞死吗?”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学生,娜娜瓦·派恩,也成为了一名女巫。
“啊,那不是梵伯特先生吗!请来这边,帮我们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卡尔感到有人在拉扯他的袖子,他抬起头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小镇广场旁。
许多年人围绕公告板嚷嚷着什么,听到梵伯特的名字,大家都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您来得太巧了先生,帮我们看看吧。”
“是啊,本来一直是梅格那家伙读的,结果说肚子痛去上厕所,到现在都没回来。”
若是平时,他肯定会笑着点头,然后将公告板上的内容详细解释给众人听。
但现在卡尔发现自己做不到——这些人的笑容和热情不似作伪,但对他来说,却比戴着假笑的面具更难以令人忍受。
绞死安娜的告示也是这样贴在上面,大家也是如此兴高采烈地讨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都是凶手,他在心里说,你们的无知和愚昧杀死了她。
卡尔强压下情绪,吸了口气,走到公告榜面前。
“王子征召人手建设边陲镇,有多种档次的工作可供选择。”他念道。
但我也是凶手之一,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们?
告诉他们女巫是邪恶者的人不正是自己吗?
卡尔只觉得嘴角泛苦,瞧瞧我都跟孩子们说了些什么,对着教会教义照本宣科,还自以为讲得不错,见鬼!
“碎石人,要求男性,20岁至40岁,身强体壮。每天报酬25枚铜鹰。”
“泥工匠,性别不限,18岁以上,有砌筑经验,每天报酬45枚铜鹰。”
“杂工,要求男性,18岁以上,每天报酬12枚铜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