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的谈话以唐梓欣摔门而去而终。
他停了她的生活费,断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父亲看唐梓欣的眼神比之前更冷,母亲沉默的目光只包含一点无力的怜惜。
唐梓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撕心裂肺地哭了一场,黎明时她走到镜子面前,自己长发凌乱,双眼红肿,如一个自怜哀怨的普通女孩,在命运前俯首称臣的失败者,或者说离开了将门之女的荣誉,这就是她本来的面目。
这一刻,她恍然惊醒,她需要权力,需要被爱……她要赢。
不能输。
堪称拉锯般的对峙后,她屈服了,颤抖着填下某个军医大学的名字。
唐父笑了,这样的微笑对他来说很难得,唐梓欣也低下头,露出一个很小的尴尬的微笑,按照父亲规划的路子走,或许不会那么糟糕,不是吗?
命运似乎也满意于她的妥协,迎接唐梓欣的是一路坦途,她在实习期间认识了袁朗,后来他们结了婚。
袁朗条件合适,能力卓绝,是个非常有人格魅力的新秀。
看人老辣的父亲很满意,他嘱咐唐梓欣,袁朗前途不可限量,一定要经营好生活。
唐梓欣漫不经心地听着,除了理性的审慎,她知道自己也渴望着袁朗,袁朗曾对她说起过军营的事,他把自己磨炼成一柄刀,并引以为傲。
她说,你真是个怪胎。
袁朗就笑,然后便说起别的事。
唐梓欣当然没办法理解,那种为了荣誉而不必要的忍耐,值得吗?
可袁朗说起这些时极亮的双眸,却让她本能地着迷,那是她所缺失的,一种值得欢笑或落泪的冲动,还有她那个从小就立志去军营作为一番的表弟,他们很相似,惹人喜爱,却也惹人……嫉妒。
他们年轻活力,
他们未来可期。
唐梓欣同样年轻,可她的眼神渐渐老了。
人们称赞于唐梓欣作为军嫂的坚韧,她微笑着,从不解释。她可以接受不那么激情的婚姻,可以接受聚少离多,因为她心甘情愿,这是为了她和袁朗的——他们的,伟大理想。
这难道,不是一种爱情吗?
婚后的袁朗果然很少回来,唐梓欣感到一点轻松,她不愿意时时刻刻面对他,因为那个男人望着她的双眼从来清醒而平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他了然一切,只是没有必要说出,这是成年人的克制。
她的生活悠闲而平稳地进行着,后来有了女儿,她的家庭也就是她的世界更稳固了,丈夫虽然很少回家,但尽力担任父亲的角色,她很满意。
直到寻常的一天,在女儿的周岁宴上,她见到一个眼睛清澈的小士兵,她不知道丈夫看向他时眼底的难解执念,不知道多年前蝴蝶扇出的一颗子弹将会在不久后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