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以后更是不许人说,连过生辰都烦,也就只有施施会在他跟前这般讲话。
李鄢忽然说道:“囡囡也想去夜猎吗”
施施的杏眼瞬时亮了起来,她柔声说道:“想!”
几日后他真的带着施施去夜猎了,她玩得高兴,回来时忽然听见李鄢冷不丁地问“囡囡觉得我和楚王,谁的射艺略高一些”
先帝曾想撮合施施和楚王的事,统共也没几人知晓,很不幸的是,李鄢就是其中之一。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施施像小猫般炸了毛,“要我看,朱竺姑娘的射艺才是最高的。”
在灵州时朱竺误以为施施是郎君,曾也想过结亲,这一家子简直是和她有孽缘。
李鄢却很认真:“真的吗”
朱竺远在灵州,偶尔会随外祖一起回京述职,现今已经是很卓越的青年将领,那等射艺纵然是常年征伐的骑射兵也比不过。
“没有没有。”施施怕他真的将朱竺调回来,连声否认。
她别扭地说道:“楚王怎么能比得上您呢”
十五岁的时候,李觉意外喜欢上了丹青。
他小时候也学过画画,那时的老师是位大家,风趣幽默,技艺精湛,却硬生生没带起他的兴趣。
一次他看工匠为廊柱涂画彩漆时突然驻足,在角落里看了一整个下午。
那日过后热爱便疯狂地袭来,但李觉在这方面的天赋并不高,他只是单纯地喜欢,当他第三次请施施过来要为她画肖像时,她方才意识到他是真的喜欢上丹青了。
李觉的性子很沉稳,比施施要持重得多,他们在一起时,往往她更像是小孩子一些。
她好奇地问道:“是不是要请一位先生呢我记得翰林院有位画待诏很厉害。”
“不用的,母亲。”李觉执着画笔,认真地说道,“我只是有些兴趣。”
“你不用跟我这样讲话啦,我又不是李鄢。”施施歪着头说道,“明明就是很喜欢嘛,没有什么的。”
李觉的唇角微微抽动,他的笔顿了一下:“我知道的,就是……”
“就是觉得不太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难得神态像个孩子“父亲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快能执掌禁军了……”
施施心神微动,她拍了拍李觉的肩头:“那又怎么样呢你又不是他你也没必要像他一样呀。”
她俯身在他耳边说道:“跟他说说吧,他会很高兴的。”
这小孩子长得太快,她辛辛苦苦地整日喝牛乳,再过一两年就要被他超过去了。
“可以吗”李觉有些茫然,“可是雍朝不就是亡于那位画师皇帝的手里吗”
父亲虽然在母亲面前和柔温善,但也只在她面前这样,他本质上还是那位冷漠杀伐的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