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阁今日座无虚席,满座都是身着文人长衫,手拿折扇的学子文生,三三两两聚集,窃窃私语着。二楼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一青一蓝两个中年儒生正低声的交谈着:“田兄,你可听到什么风声?”田格泰四下张望了一下,动了动干涸的嘴皮。“我事前没有接到任何的风声。”他低头用茶水写了个“吴”字。“这几天在兵部忙的几天都未合眼,陛下这次是要有大动作了。”那人抹了抹眼角:“宋相在天有灵。”“玄之,你我以及诸多宋相门生,皆相信恩师的为人,绝不是贪赃枉法之人,只可恨当年…”剩下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是,你我隐忍多年,今日总算是有出头之日,总算不愧对丞相的栽培之恩,只可惜像是张大人寇大人他们,希望他们一缕英魂,能保佑大周度过此劫。”“陛下果断英武,快刀乱麻,倒真让我等佩服。”穿着蓝色儒裳的男子对着青色衣裳的举杯:“田兄,身兼重任,任重道远啊。”田格泰之前在礼部任闲差,却忽然被一纸调令砸的头晕,直接任命兵部右侍郎,仅在楚青钺之下,而那如雪花一般飞来的战报,更是让他心惊,这边关四处,三面告急,他们在朝中居然一丝风声都没听到,王孙贵族依旧夜夜笙歌。他压低了声音说道:“现在户部、兵部、吏部,吴家的实权人物都已经被换了下来,看来陛下是要重新启用我们清流一派了。”“小师弟也要回来了。”那人长叹一声,“当年你我要上书死谏,是他拦下了我们,我还唾了他一脸,骂他与那叶贼沆瀣一气,趋炎附势。”田格泰也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想来,所谓的风骨,也要用对地方,先帝妄信仙道,你我哪怕血溅天坛,怕也只是嫌我们晦气。论眼界,我们皆不如两个年轻人。”说完对着南边,遥遥的敬了一杯酒。“当年恩师收的入门弟子,果然眼界不一般。”“说起这事,当年恩师其实想收的是叶,只不过那人身份特殊,不愿入朝为官。”田格泰摇了摇头。“没想到,我们清流一派,得以保全却是凭借了两个年轻人。”那蓝衫人却摇了摇头,“或许只是权宜之计,毕竟人家权势滔天。”田格泰却伸出一个手指:“其一,延误军机,大错已成,其二,展云回来,便是将官员的升迁罢免的权利交给了他,你说,到时候,那些被贬到偏远的同门们,便有望大展宏图了。”“可惜了丁家。”那蓝衫人摇了摇头。“丁奉元一死,其子侄都还年幼,这四大世家的丁家,怕是也要没落了。”“这些都不归我们操心,还是先操心眼前的战事吧。”田格泰夹了一筷子早已凉掉的菜。“哎哟,田大人,让我好找,快点,我家公,大人找你有事。”一个瘦弱的少年冲进了状元阁二楼,走路还一瘸一拐,胳膊上戴着黑纱,一把拽起田格泰就跑。小剑边跑边抱怨:“田大人,事态紧急,你要吃什么给我说,我给你送到房间里,事情得加快一点,我们还的赶回边关去呢。”田格泰跟着他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也不是赶鸭子上架,才来几天嘛,放心放心,我刚出去见个朋友,事情没有落下。”小剑的脚步却并没有放慢,“你赶紧进去,我家公子看见这些就头疼,你等会给他写简单仔细一些,最好我们明天就能出发。”“我的小公子呢,我也想快,但各州县尤其是酉州,重要的军报都被焚烧了,还有好几日的路程。”两人刚到兵部大门,就见一个胡子拉碴满面尘土的男子大步流星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谢猛紧紧的跟随其后。谢猛看到小剑手臂上戴的黑纱,收起了笑意,对着小剑说道:“章池,我师傅,来找楚大人交接,目前他正在全力追查那批杀手。”章池这个名字,小剑已经听到耳朵起茧,最初他们回到京城,便传言是楚青钺抢了章池的位置,大理寺上下也因他没少给过楚青钺脸色看,小剑好奇的停下了脚步打量了过去,却只见章池锐利的眼神正盯着他,仿佛想要看穿他的秘密。“切,也不过如此。”说完小剑便转身离去。“你再不按时服药,你的轻功也就止步于此了。”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小剑呆愣了片刻,转身却只看见章池阔步离去的背影,同时暗自心惊,这人一眼便看出了自己的伤在腿部经络,还知道这些天悲伤震惊过度,忘记喝药,伤情有些反复。不行,小剑脚步一顿,往外走去。“你先进去,我回去喝药。”必须好好的养伤喝药,否则就算经得住长途奔袭,哪里能上阵杀敌。再次回到兵部衙门,他手里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好几碗的药,他收起了一贯的笑脸,将药碗往楚青钺和小刀跟前一放,沉着脸学着章池的语气说道:“再不按时吃药,我们还怎么回北疆去。”楚青钺和小刀倒不跟他一样是因为怕苦,纯粹是忙忘了,看见药碗,端起来便仰头喝掉。楚青钺喝完药,将一个单子递给了小剑,“去阮家的回春堂,让他们将这些药材准备好,有多少要多少,钱我先欠着。”小剑看了一眼,多是一些治疗外伤的药物,不料回春堂今日却关门谢客,他正寻思着,却见门开了一条小缝,掌柜的伸手招呼他进去。后院几十个人打着赤膊忙的热火朝天,脚不沾地。“小哥,麻烦去回禀楚大人,我们回春堂已经接到掌柜的书信,将所需药材备齐。”说完指了指那些工人:“为了便于运输携带,白老板让我们做成药丸。”小剑抹了抹眼睛,离开了回春堂。:()恨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