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以后才彻底静下来了。
唐瑞雪起身离开血泊,莫名感到自己变得耳聪目明,豪华套间内的一切均格外清晰。
她走进浴室冲洗掉身上血迹,将脏污的衬裙脱下扔进浴缸,彻底整理好自己后,她坐到宫三坐过的摇椅上打开他的烟盒。
连吸掉五根三炮台,再深吸气就嗅不到血腥味了。
与此同时,一辆黑汽车披着夜色行至东城一路口。
此处地属城郊,路两侧杂草乱蓬蓬的少人打理,生得高而茂密,金沅在这草稞子当中已蹲守多时了。
汽车并不刹车,只放慢了点速度,就敞开车门从后排推下来一人。
金沅耐着性子待汽车开远了才奔上前去拿掉金衹天头上蒙的布口袋,发现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金衹天实在不是一个好人质。
谈身手,他有一点,否则最欣赏好勇斗狠的黄大小姐也不能曾想招他上门;这些年虽终日安逸,到了紧要关头却也不曾忘,奋起抵抗很有些效果,几乎就要成功逃了。
单打独斗,那三个押送的绑匪都不是他的对手,饶是一起压制也险些被他挣脱。老板已经交代过这是一个绝不能放跑的人,若坏事唯他们是问。老板是那么厉害凶悍,人质的不听话就格外可怕可恨了,于是在路途中几人狠狠出了一顿气。
到北平后他被季哲远关在自家空屋里,真是空屋,除了四面墙壁什么也没有。
季哲远自己每天打针打得不亦乐乎,茶饭是基本省略掉了的,随之也忽略了别人要食五谷。
连吃喝都没有,更别提给他找个医生治外伤了。
金沅小心翼翼托起金衹天的同时憋回了一声惊叫,月光下他右边手臂正以一种诡异的弧度弯折着。
在宫子言的手表指针走向六点时,唐瑞雪捡起地上干净的棉被掩住了床上的一片狼藉,扭着腰走出套间,看到保镖司机三人正站在走廊上打呵欠。
她对司机道:“三爷叫你送我回去。”
司机见怪不怪,他知道老板的习惯,玩过就送走,这女人呆了这样久,大抵是因她漂亮老板兴致好。
联合委员会
唐瑞雪乘电梯下至一楼大堂,见闹糟糟的聚集了许多人,好像是要值夜的侍应生喊他们经理来。
这个时候还早,能在此开得起房间的阔人没有需要早起做事的,一般来讲也不会有人天刚亮就赶来住店。
唐瑞雪心生奇怪,不由多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叫她没留神地上翘起的厚地毯边,险些绊倒。
宫三的司机口中叫着小心虚扶了她一把,那一行人注意到动静,也将目光抛来。
唐瑞雪便和一个西装男子对视了。
愣了两秒后她意识到自己没看岔,这西装男子的确是小王爷阿古尔!
阿古尔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旁边人对他说了句什么,他微微侧了身子回话。
他们具体谈什么唐瑞雪不知道,但听出他们都在讲日语。
这时酒店经理匆匆赶来,一面小跑一面鞠躬动作十分滑稽,脸上也笑得谄媚:“对不住,对不住!不知道下榻,有失远迎。”
联合委员会这个名称很有文章。
现在不管是满洲、蒙疆,亦或者汪伪那边都喜欢弄出许多抬头不同的委员会来,大汉奸自称某某委员长,小喽啰则是某某下属委员。
一个留小胡子的男人趾高气昂道:“那还不快快清场?要不是你们老板是三井顾问的弟弟,我们到北平也不稀罕住这儿,地方不如日本俱乐部大也就罢了,接待的态度很有问题——”
走出旋转门,司机自去开车,唐瑞雪在大门前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