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乐安在桌子对面,看着两个人紧挨着坐在一起,还在眉来眼去。等了两分钟,直到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徐锐才开口,说了些他完全不意外的话,“陈哥,这次的事故,目标也不在你。我觉得杜迪搬出去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这是徐锐认识陈乐安以来第一次叫他“陈哥”,这么不带嘲讽意味的,第一次。
说完又直起身子,衣服当家主人的做派,替杜迪说话,“这段时间照顾杜迪,辛苦你了。”紧接着陈乐安的手机上就又出现了一万六千块钱的转账记录,包括杜迪的房租和所谓的“照顾费”。
上一次转账未接收已经自动退回了。所以大概还包括买手机的一万块钱。
这是把他当成保姆了?
被小孩子拿钱打发居然是这种感觉。
陈乐安盯着手机里的转账记录,又抬起头,还是一副温温和和的语气,“杜迪又不是小孩子了,谈不上什么照顾不照顾的。两个人住在一起,”说到这儿他特意停顿了下,观察着徐锐脸上的表情,突然发现,逗小孩也挺有意思,“什么不都是相互的嘛。”
“这个钱,杜迪应该也不打算让你来出,你给这些钱也是多此一举,我不会贪这些小便宜。对吗,杜迪?”
杜迪被陈乐安的话弄蒙了。
“出什么钱啊?”他扭过头下意识找徐锐问答案,徐锐却不肯解释,也不说话,只想尽快搬离这里。和陈乐安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钟,都令人浑身难受。
他受不了这种暗戳戳恶心人的行为。
“陈哥?”
杜迪见徐锐不肯回答,又只能问陈乐安。
陈乐安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递给杜迪自己看,他才发现徐锐私下里还给陈乐安转过这么多钱。
他突然有一种很败家很败家的感觉,那个手机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花到一万块钱,徐锐真的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好吧,他还记得那次徐锐电脑上的日收益:三万。这也只不过是他一天收益的三分之一罢了,大概也不是什么大钱。但是当初连一件外套的三千块钱都要用各种方式催债的债主,杜迪也实在是不想要。
几乎没什么犹豫,他就选择了陈乐安做他的债主,起码这样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还钱,还不至于有什么经济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
原本那个手机和房租钱他就打算之后赚了钱一起还给他,毕竟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关系,无缘无故收这么重的礼物,也不合适。
他把手机还给陈乐安,在两个人的注视之下,郑重开口,“陈哥说的对。”
徐锐端在手里的咖啡杯子“咚”地一声被磕到桌上,然后上楼去,把杜迪收拾好的行李箱搬了下来。下楼梯的时候行李箱的轮子和楼梯摩擦着,不断发出嘈杂的声音,像是借此宣泄着什么不满。
杜迪对陈乐安再三抱歉,临走之前还在道歉。陈乐安实在忍不住了,给了他一个拥抱,拍拍他的头,像长辈一样,“这又不是你的错。以后多注意安全,不在这儿住了我们还是朋友,常联系。”
他有时候会很羡慕年轻的孩子。尽管他今年年龄也没多老。
但是进入社会之后,不管之前是什么样的形状,总会多多少少要适应那些潜在的规则,并渐渐融入和习惯。不知不觉之中,时间似乎没有过去很久,人却像是走了很远很远,远到已经找不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又满怀激情的少年了。
其实在徐锐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从监控里看到两个人接吻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两个人即使站在一起不说话,也像是有某种不可分割、看不见又摸不着的磁力,让他们靠近。
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徐锐很大胆,很直接。他完全不计后果,但是杜迪应该会是那个可以改变他的人。杜迪谁都可以改变,就像他说的那样,像太阳,能照亮所有的人,拥有让人停止哭泣的能力。
从陈乐安家里出来之后,已经到了快要吃早饭的时间。徐锐带着杜迪逛了一圈早餐店,到现在他还是坚持坐在后座上,并且全程紧握安全带,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