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老夫人立刻以安抚的语气道:「没什麽,我只是心里有些事,有感而发才会说这些话,你当耳边风听过就算了。」
「老夫人的话必定是金玉良言,只怪奴婢迟钝听不懂,愧对您的教诲。」
闻言,连老夫人更加放心了。「我所说的,无非是要你好好服侍骏儿罢了。」
接着又说了些冠冕堂皇的体面话,才打发她。「行了,你回去吧。」
「是,奴婢告退。」辛海棠维持着低颈俯首的恭敬模样,离开连老夫人的院落。
连老夫人再也没有机会看见辛海棠那一脸早熟的神情。
她知道老夫人说的「大道理」是些什麽。
她知道。
不仅连老夫人难以接受连骏不适合习武一事,连骏本身亦是如此。
「可恶!我怎麽可能不适合习武呢?我乃堂堂连家子孙,是要上沙场杀敌立功,为连家添光增彩的,怎麽可以不能武!」饶是连骏尚且年幼且身子羸弱,可是志气颇高。
只是再高的志气也改不了老天爷注定的事实,连骏气得都快吐血了身子还是一样的弱,不,是变得更弱。
因为他气得没胃口,辛海棠精心准备的膳食他不是随便吃个几口,要不就是以筷子沾了沾便算数。
连家的两位夫人这下可急了,不仅餐餐陪同连骏用膳,更将饭菜夹入他的碗里好声婉言的劝他,但这小子还是照样不吃。
,起初连骏未曾在意,直到好一阵子後,他才发现她除了不说话之外,还用一种他不曾见过的古怪眼神看他。
「喂,你怎麽这样看我?」这日,连骏终於再也忍受不了的喝问道。
「奴婢怎样看您了?」辛海棠恭恭敬敬地反问。
「就……就一副很瞧不起人的模样!对,你是瞧不起我吗?是因为我不适合习武?」连骏近来的想法很偏激。「我可还是你的骏少爷,你怎麽敢瞧不起我?」
「奴婢怎麽会因为您不能习武就瞧不起您?奴婢是因为您的冥顽不灵而瞧不起您的。」辛海棠大胆地抬起小脸,朝他哼道:「山不转路转,您这身子骨就算习了武,也怕是在沙场上还没砍到人就被对方捅的份,届时别说是为连家增光彩,添羞辱还比较快!那麽您何必一直执着於明知无法成功的事呢?为什麽不想想您除了上沙场之外还可以做些什麽?」
「除了上沙场,还可以做的事?」这教连骏惯懂了。
他出身将门,家族所寄予的期望以及周遭的氛围,都让他觉得自己除了上沙场之外别无其他选择,可是现下辛海棠却告诉他,他还有其他选择?
「一场战争,除了在前锋杀敌的战士外,更少不得後方的协助。」辛海棠举例说明。「要有人预备粮食战衣,有人预备弹药武器,有人研拟各种计策以打败敌方……这些都很重要,做得好的话,其功绩并不输给在前锋作战的战士,您怎麽都没有这样想过呢?」
「我……我是真的没想过……」
连骏虽然年幼,辛海棠所说的话又有些艰涩难懂,但他听进去了,至於听不懂的部分就先放在心里慢慢咀嚼,慢慢领悟。
此刻,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不再浮躁动气,瞬间彷佛成熟了不少。
「那麽,就请您现下开始仔细想吧。希望您能用力的想、拚命的想,就能真的想通、想明白了。」辛海棠郑重的强调道。
花开花落,十年韶光转眼过。
今年开春,躬逢皇太后六十大寿,皇上及皇后本来想为老人家大肆办寿宴,但长年茹素,喜静恶吵的老人家婉拒了,最後便决定在皇太后的宫中摆下素筵,自家人简单庆祝一番。
只是锦氏皇室的「自家人」何其多,皇上、皇后、各妃嫔还有众多皇子、皇女之外,尚有各王爷、郡主连同其家眷,不下百余人,仍教皇太后向来清幽的宫中显得十分热闹。
由於皇太后也很久没和一些嫁出去的女儿或是分封至远方的皇室子弟见面,能藉机见到这些晚辈,老人家也倍感欣喜,若是有人怀里还抱着个白白胖胖的讨喜小娃儿,更是让皇太后笑眯了双眼。
「小荷向皇太后请安,祝您万寿无疆。」身为皇室成员之一,荷夫人自然也出席寿宴。
「小荷呀,哀家好久没有见到你罗。」皇太后慈爱地笑道。「过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荷夫人是皇太后的远房外甥女,未出嫁前常常入宫晋见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