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依依正坐在亭中,拿起面前紫砂石铫壶,倒了一杯热茶,清莹茶汤落入白瓷茶杯中,宛如山间清泉。
顾清安从远处走来,怀中抱着个红木匣,坐在她对面打开,将里面的房产地契一并交到费依依手上。
费依依拿着地契,刚要开口说什么,顾清安似有读心术,仿佛猜到她要说什么,立马抬手示意:“哎,娘子,你先别急着拒绝。”
“这些都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原本商铺也不多,我知道你要忙木春堂的生意,所以我只是把这个交到你手里,让你心里有底,剩下的我来管就行。”
“还有就是我已将主卧收拾好,与书房有暗门相连,两床之间一墙之隔,平日里我便睡在书房,咱们院子不会有人打扰,旁人看不出咱们分房。”
费依依着实有些诧异,她没想到顾清安竟如此尊重她的意愿,不免心头生出一丝酸涩。
她来顾府是要复仇的,任凭事情如何发展,都不会妨碍这一点,可她担心顾清安会成变数。
“夫人,魏典不知所踪,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只知道他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元京府尹,左思悟。”
费依依心凉了半截,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
“知道了,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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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将至,费依依每日都忙到很晚,顾清安也不知在忙什么,也见不到人影,兴许是春闱前店铺生意忙,总之这几日费依依与顾清安几乎见不到面。
木春堂每日都挤满了人,因读书费眼伤神,许多学子患上了失眠之症,加上用眼过度,不得不用戴叆叇读书。
整个元京只有费娘子制的叆叇最为精致清晰,而且款式多样,不似石英水晶磨成的那般笨重,更为轻便不伤鼻梁。
费娘子会根据每个人脸型为其挑选最适合的叆叇,按照费娘子的话来说,她这不叫叆叇,叫眼镜。
而且费娘子的木春堂,有一个叫做视力表之物,是其他商铺都没有且学不来的东西。
人人都夸赞不愧为东竹神医。
费依依每日要配不下上百副眼镜,还要开各种安神汤药。
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喝了费娘子的汤药,书本上知识记得多又快,很多未有疾症的学子,也来上门求一副汤药。
这让费依依每日忙到很晚,甚是头疼,这晚已经快要打烊了,又来了位穿着朴素的小厮。
“神医娘子,请问您还出诊吗?”
“怎么了?”
“我是想问问神医娘子,能否上门诊治?”
费依依觉得浑身乏力,看向春心,春心立马会意。
“这位小郎君,今日木春堂已打烊了,若不是什么急症,烦请明日再来。”
“我是左大人府上小厮。”小厮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到费依依手上,“这是顾老夫人亲笔手信,烦请神医娘子到我宅中,为我家老夫人医治眼疾。”
费依依打开手信,浅浅地瞄了一眼,看出蹊跷,并未道出:“春心,去把我的医药箱拿来。”
“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费依依跟着小厮上了马车,颠簸摇晃许久还未到左宅,她心生疑虑地看向春心。
春心扬声问道:“敢问小郎君,路程还有多久啊?”
“哦,快了,实属抱歉费娘子,我们宅邸距离元京中心有些偏僻,还望娘子见谅。”
“无妨。”费依依说着,掀开车帘的一角,看上去果真有些萧条,正当她思绪万千之时,马车终于停了。
下了车,抬头一看,左宅二字的牌匾,整齐规范,看上去有些旧,院里也没有过多陈设,胜在素雅,费依依去过很多朝中大臣的府宅,不说是气势恢宏,也是金贵高雅,文玩古画陈设有致,花草树木修整有型,这些左宅都没有。
费依依本以为这些在朝中做官的,手握权势自当是非富即贵,原来元京的朝中官员也是有寻常人家的。
“神医娘子这边请,您先坐这用些茶,我这便去向通报老夫人一声。”
“好。”
费依依倒是没有喝茶的心思,坐在正厅堂上静静地等候,视线中突然出现一抹粉红身影,她抬头看去,一个约莫十八九的姑娘走过来。
姑娘看上去很是没有精神,但看到费依依,还是勉强地勾唇挤出一摸笑容,见到费依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依依姐,求求你了,成全我和子熙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