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越笑着邀他,他笑不出来,他有些惭愧。风和日暖的地方,他将要对自己小徒弟下手。他是个魔族,早晚会暴露本性,李欲雪这样安慰自己。他随手划了个迷障。李欲雪自觉不该这样对他,好歹是相处的不错的人,最近观察下来,又觉得他不像魔族中人,尤其是卦象突然变得模糊不定起来。但万一真是魔族呢?他思考良久,还是觉得甩开他最好,暂且将他困住,留他一人自身自灭罢。路越忽然停住了脚步,一转头,李欲雪竟然不见了。路越有些惶恐,他才刚来此地,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但李欲雪不待见他,此刻突然不见了,这真是有大问题啊。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其他问题,只觉面前一阵风平地而起,迅猛地朝他刮了过来,风势迅猛至极,他还没有用法术的习惯,下意识地抬胳膊抵挡。但毫无用处。狂风呼啸而至,瞬间掀起巨大的气劲,让人无法可挡。那风像风刀一样,碰到胳膊的瞬间,路越的胳膊便染了一层鲜血,慢慢洇在干净的衣摆上。“师尊!”路越慌乱之中,喊了一声,指望李欲雪这个好好师尊来搭救一把。无人应答。路越心中又惊又惶恐,翻身一滚,滚到一个小斜坡后面,和着残留的雨水,滚了一身的泥土,待他一抬头,说时迟那时快,一刹那间,那阵平地升起的风仿佛铺平了一样扫了过来。茶树园中绿色波动。狂风如四散的水波纹,沿着满眼绿色冲向了路越。他这时候终于脸色大变。李欲雪!番外从刚开始的迷惑到惊讶到面色大变,不过一瞬间。与此同时,一丝冰凉的寒意从身后袭来,路越瞳孔骤然收缩,一闪身,就地一滚,滚到一颗茶树底下,撞在上面,胳膊上不知扎了多少东西,只觉浑身酸痛,处处针扎。本来干干净净的一个人,转眼间灰土和血迹合着,一双明眸慌乱中有些不知所措,惶恐极了,甚至连法术都忘了用。李欲雪有些难以置信,突然停了手,他真的是魔族吗?这种时候还不露出真面目?李欲雪愣了一回,难以掩饰地露出一丝疑惑,手上灵光闪动,一眨眼间,又忽然消失了。翻飞袖袍陡然间静止了,垂了下来,他伸手一招,茶树园中突然飞出一只野花猫来,被他精确无误地抓住了。李欲雪蹲下身子去,一只手拎着那野猫的脖子肉,提了起来。“师尊……”路越又喊了一声,兀自在其中挣扎。他盯着刚才李欲雪的位置,空无一人,也无人应声。李欲雪刚起身,便听到这一声:不知所措的声音。他犹豫了,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忽然伸手将迷障中的风力撤去,拎着那只野猫,从满园春色的茶树园里掠了出去。饶他一命,由他自身自灭。……李欲雪一抬头,便见到路越正坐在那小土屋的门口,像一只灰头灰脸的守门狗,衣裳破破烂烂,形容狼狈不堪。李欲雪眉心一跳。温和的风吹在他脸上,仿佛暗中裹挟了一层寒霜,令他有些冒寒气儿。一见到他们一行人,路越便笑开了,笑容很明亮,。李欲雪他本以为会看到冷笑,或者怨气横生的眼睛。但路越没有。刚才他回到原点时,被一群弟子围着问路越,他当时是有些窘迫的,总觉得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却又是为着离韵山好。路越扶着旁边的土墩子从门槛上爬了起来,一条胳膊一直垂在身侧,袖子从肩膀一直到掌心都渗了红色。大师兄忙过去扶稳,又取出伤药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刚刚师尊急的什么样……”李欲雪本欲上前给路越看看伤势,一听了这话,脚步便迟缓起来,渐渐止住了。他刚刚没有表演多着急的模样,当然他也不大会表演,纯粹是大弟子这么说说而已。但路越却笑笑的,仿佛信了大弟子的说辞,这令李欲雪更加难以表演什么。气氛热热闹闹,但于李欲雪而言,气氛则是凝固的。他安静地站在后面,将那只野猫拎过来,递给了那青年。青年接了那只野猫,忙递给他爹看,他爹老早听见喵叫声都格外不一样,站起身,探头看了一眼,眼睛顿时亮了,脚步都轻快起来,抱过了野猫。“师尊哪里捡的这只小狗?”路越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不知何时已经跟在他身后。李欲雪眼睛便转到旁边一只小狗身上,那是他在半路撞见的,腿受了点伤。许是对路越的残忍让李欲雪将惭愧附加在一只小狗身上。因此对那只小狗都心生怜爱,抱了回来。